书房内。
“我的确没有料想到。”谭纵的父亲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双手合拢放于桌前,抬头看向自己的孩子。
谭纵笔直的站在自己对面,俊朗坚毅的面容,肃穆的神情,出尘的气质,还有眼底……看不出的深邃。
他收回目光,内心不禁暗自感叹:三年的成长,着实让这孩子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更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谭纵竟真的修道有成,打破了修真界没有先天灵脉,就无法令自身之境界快速提升的说法。
毕竟他原本的打算只是让夜十方好好训练他一番,磨炼磨炼他的意志,再让他彻底放弃自身执着的求道之心。
而今看来,自己这是弄巧成拙了。
“明窍者……纳灵万炁长存……”
宰相的神色间浮过一抹忧虑,口中低喃而出的声音,渐渐变得正常起来,“看来还真被国师言中,倒是让我给疏忽了,就连陛下都能一语道破其中玄机,而我却花费了如此之久。”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自己派人将谭纵接到延京城,陛下在初次看到谭纵时,就哈哈大笑的声称:这孩子还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若加以培养,未来必成大器。
起初,宰相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以为他只是看到谭纵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在开玩笑调侃自己,毕竟他经常这样做,还以此为乐。
但回到府中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邀请一位修士,当测出谭纵连先天灵脉都不具备后,便彻底死心了。
没有先天灵脉,自然就意味着无法踏上修道之路。
“难道我修道有成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吗?”谭纵见自己的父亲坐在椅子上,神情不定,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倒不是。”父亲神色恢复正常,微微一笑道,“只是你的变化过于显著,让我有些出乎预料,所以才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产生怀疑就对了,谭纵心想。
毕竟国师庄老身为观天塔之主,最擅长的就是预测未来、占卜吉凶,而武皇更是传承了始皇留下的九龙望气之术。
虽然谭纵不知此术到底有何作用,但从武皇身为武道修士,却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境界,甚至连‘九息服气’的自主循环之气都能观察出来,就可看出,此术之不凡之处。
他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与这两人相比,看不出来才属于正常操作。
“那父亲唤我来此,到底有何事相说?”谭纵直奔主题的道,“总不至于是来看着我感慨万千的吧。”
“我让你来这里,自是有极为重要之事要与你商议。”父亲没有理会他的小幽默,而是微微沉思,抬头对他说道,“我与陛下的谈话,你都已听到了吧。”
“没错。”谭纵如实道:“如今妖族大军陈兵于界妖山下,妄图侵我北晋疆土,身为北晋子民,我等自要挥师北上,灭其狼子野心,还黎民一个盛世太平。”
“是啊。”父亲叹了口气,右手轻点桌面,神色忧虑的道:
“但这次的妖族之军却非同寻常,镇魔司更是声称,他们开启了九重天的通天塔,这次战争恐怕稍有不慎,都会致我北晋疆域之黎民于深水火热之中。”
“既然事态已如此严重。”谭纵沉默一会儿,说道:“父亲为何还拒绝陛下御驾亲征。”
在石钟镇时,他无意间从那位叫做楚妍的女子口中得知,妖族之九重天类似于人族洞天福地般的存在,其内通天塔,更是被妖尊们视为圣地。
由此可以推断出,此次妖族大举进攻北晋,很有可能是受到某些出关的强大妖尊带领。
“那是因为在这风平浪静的延京城,亦暗自隐藏着汹涌波涛……”父亲说着,又突然停顿了下,道:
“算了,这些事说了你也不会提起什么兴趣,还是少知道点的好,毕竟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往往就越对自己不利。”
“虽陛下御驾亲征,能够带动各大世家一起前往,以此来解我北晋之患,让我对此次战争胜利的把握也就提高了许多。”他接着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
“但却会导致内部空虚,被某些躲于暗中的有心人,趁虚而入。好在让我庆幸的是,你现在已修道初成,即使待在延京城,亦有自保之力,倒也让我安心不少。”
“父亲这是打算将我留在延京?”谭纵不动声色的询问。
若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是绝不会随军北上。
毕竟现在的他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苟在某个角落里,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方为正途。
若是能够再激活两门天罡道法,那就更好了。
像妖族与人族这般大场面的战争,他去了不但帮不上什么大忙,还会徒增麻烦,自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为好。
“没错。”父亲说,“相较于北晋,对你而言,延京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得到父亲的肯定,谭纵顿时心安许多。
这样的话,等他一走,在整个延京城,就没人能够限制住自己的自由。
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外出多拜访一些洞天福地,或者修真坊市,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至少也要将体内五脏五气调和均衡,然后激活另一门天罡道法‘五行大遁’,这样他就多了些许保命手段,让自身的安全系数大幅度提高。
若武皇所言属实,待班师回朝,让他能够加入号称天下第一修真圣地蓬莱仙岛,就更好了。
“孩子,你需谨记。”父亲凝重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连篇浮想:
“我不在延京城时,一定要谨言慎行,决不能将自己卷入某些争斗的漩涡之内,毕竟若等陛下班师回朝,太子殿下秦驰将会继承皇位。”
“此话当真?”谭纵听到这则消息后,有点不可思议,并回想起了武皇说过退位让贤,守卫龙墙的话语,“陛下说的难道不是句赌气的玩笑话,父亲为何会信以为真,如此确定此事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