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诺偏过头,只当做没看见没听见,反正众目睽睽之下,那余沧海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否则就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其实,劳德诺已在心里盘算了良久,直言事实虽然会触怒余沧海,但若矢口否认,那林平之势必不会罢休,到时把自己与岳灵珊潜藏在福威镖局附近的事情一说……
毕竟对方手里还掌握着他们签字画押的凭据,即便用的都是假名,可笔迹指纹抵赖不得,如若当真考验,难免穿帮。
到了那时,同样会得罪心胸狭隘的余沧海,还会惹起武林同道的猜疑,不仅于门派的声名大大有损,就连岳不群都会被牵连其中,对自己继续潜伏在华山派的重要使命定然无益。
更关键的是,旁人不知林平之的武功高低,但他可是看了一晚上的现场直播,清楚那余沧海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今晚青城派恐怕要遭了大难。
到了那时,这余矮子哪还有闲心来找自己麻烦啊?所以劳德诺才做了那个决定。
“劳贤侄,你能确定,此事果如状纸上所言的那般?”刘正风有些惊讶,那劳德诺刚才在后厅内唯唯诺诺,怎的此时又变得如此主动。
“没错,当时弟子……弟子正在……”劳德诺稍微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圆这个谎。
“当时劳二哥正受岳先生委派,到我福威镖局回礼,只为感谢我爹爹送上的薄礼。”林平之一看那劳德诺足够“通情达理”,当即出言为他圆下了这个谎。
江湖中都知道林震南长袖善舞,每年春秋两节都会给各门各派送上厚礼,湖南的衡山派受过,山东的泰山派受过,就连他余沧海的青城派也是年年不落。
在座的诸位以己度人,心想这姓林的想结交华山派,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而且那岳不群虽名为“不群”,听说却十分喜爱交朋友,收了他们的礼也不是不可能。
至此,劳德诺出现在福州城的原因已无人怀疑,就连余沧海也想:“看来那岳不群也只是个假作清高的沽名钓誉之徒。”
只是如此一来,余人彦身上那污点可洗刷不掉了,余沧海正想该如何转移话题,就听门外有人说道:“各位师伯师叔,弟子有事启禀。”
泰山派的天门道人自重身份,不愿掺和到这等俗事当中,一直没到前厅来,此时听得是徒儿的声音,终于走过来问道:“甚么事?”
那名三十来岁的汉子走了进来,对着天门道人说道:“师父,我等在衡阳搜寻田伯光这个淫贼,在一条小巷之中,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说罢,门外有两人抬着一块门板,走了进来。
那上边躺着的,正是林平之遗弃在巷子里的田伯光尸身,旁边还有他那把佩刀。
“这是……田伯光?”对于这淫贼的装扮和武器,天门道人早有耳闻,只是他拿不准,因为那尸体上缺了头颅,看不到相貌。
“不错。”林平之忽然答应了一声,说完便从身边掏出那个包裹,上面的血渍都已干涸。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把布条解开,露出里面首级的面目,天门道人急叫人,把受了重伤的天松道人抬了回来。
“师弟,你看这是田伯光那淫贼吗?”天门道人小心问道。
“是……”就见天松道人激动不已,抓住他师兄的手说道:“就是……他……”
说到这里,已喘不过气来,那天门道人又命人把他抬走了。
“林少侠,你除此祸害,当真为武林立了一大功!”刘正风挑着大拇指夸道。
“前辈过誉了。”林平之保持着一种很谦虚的姿态说道:“此等淫贼,实乃在下平生最痛恨的人,能手刃之,幸何如之。”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余沧海听在耳中,满是讥讽之意,着实令人不爽。
但环视了一周之后,他又有些气馁,就见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看向林平之的目光都变得和善亲切了许多,满脸都像是写着“欣赏”二字。
需知在场的众人之中,以这二人对那田伯光最是深恶痛绝,此刻林平之手刃此贼,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当然会对他青眼有加。
余沧海一寻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正好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死鬼田伯光的身上,当即挥手示意弟子们,想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刘府。
可林平之哪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们,闪身挡在余沧海的面前,厉声说道:“余观主请留步!你为了觊觎我家剑谱,害死我福威镖局中数十口人丁,这笔血债,今日可要鲜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