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钊医馆。
陈彻在老郎中梅一钊啧啧称奇的神色中,步出医馆,站在了街上。
饶是心里有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幕吸引过去。
高耸的在建钟楼,隔着老远,都能瞧见身着古装的人们,在一座座钢丝牵引器具的帮助下,将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齿轮,还有搅拌好的水泥送上高台。
除此之外。
沿街的商铺连绵,牌匾幡布琳琅满目,更有骑着在他看来很是简陋的三轮车具驮载人或物的贩夫走卒,沿街叫卖或吆喝引客。
陈彻缓慢穿行在这异世的县城里,颇有种投身工业萌芽的感觉。
库嗤库嗤。
一台喷发着滚烫白雾的钢铁大家伙,沿着固定的轨道,由远而近,缓缓停靠在陈彻身边。
在他看来,这是一台最原始的蒸汽火车。
但在这个世界,被称为城市列车,属于城内载人或重物的重要运输工具。
它的速度不快,按照陈彻的估计,每小时能达到二十公里就不错了。
而且个头超大的,车头和车身组合一起,颇有种老牛拉蛇的感觉。
建筑大部分还维持着纯木结构,偶尔能瞧见一些或砖石、或水泥浇筑的阁楼大院,想来都是一些大户人家。
按照记忆。
能用的起蒸汽机,能住的起砖石和水泥屋的,非富即贵。
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家,能拥有诸如眼镜、银镜、玻璃杯什么的小玩意儿,都算的上小康了。
走了一会儿,陈彻看到前方许多人围在一处,很是热闹,不由得也朝那边靠去。
刚刚在出医馆时,老郎中梅一钊已经告诉了他有关詹诚的事。
就像老郎中说的,詹诚的事只得由他亲自去处理,陈彻去了,只会误事。
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詹诚却只将自己救了回来。
在那些刚失去亲人子女的家庭眼中,陈彻和罪人没有太大区别。
这或许就是和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意思差不多。
“大伙别急,都有,都有!”
牛记粥铺门前,牛检一手执勺,一手朝着人群挥舞,靠着呼喊努力维持着秩序。
他是云峰县本地人,祖上便一直在云峰县地界开粥铺,经数代的积累,到了他这一代,牛家家境已经颇为殷实。
如果再努力一番,走走门路,让牛家正式步入中层社会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年三十有二的牛检,却是个乐善好施的性子,心思全铺在帮扶穷困人家身上,因此没少受自己的媳妇数落是个败家子、没出息等等。
陈彻站在人群中,看着汉子一边给这些穿着寒酸的人们大碗盛粥,一边笑呵呵的还从身旁抓起一把咸菜递过去,让陈彻暗暗称奇的同时,腹中饥饿感再现。
都不用他自己往前,人群自然便将他挤到了汉子面前。
只是和旁边的人不同,陈彻手上没拿碗。
“咦,小兄弟,你这...”
牛检舀了一勺浓粥,正要习惯性的朝前翻勺,却发现身前这面皮白净的小兄弟满脸尴尬的望着自己。
牛检愣了一瞬,旋又露出笑颜,“小兄弟是刚来县城吧,瞧着眼生的紧,没事儿,大哥这儿有大碗,来,拿着!”
陶瓷大碗被塞到手中,随后便是一团温热从手中大碗内传出,夹着瘦肉和菜叶的浓粥香气扑鼻,令陈彻食指大动,就这么站在汉子面前咕咚咕咚几下,吃了个精光。
牛检爽朗大笑:“哈哈,小兄弟饭量不错啊,来,大哥这儿还有,管饱!”
陈彻一连干了五大碗,直到身边人群都已经散开,他还杵在汉子面前意犹未尽。
等第六碗干完,陈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周没人了。
这让他直接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再要,便想着将手中碗洗干净,还给身前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