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分开一回,瞬间就会再次纠缠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带动着周边环境产生震荡,战斗的余波引发起呜呜作响的劲风,林间翠竹剧烈地晃来晃去。
最终,两道残影还是分开了,同时归于静止。
“戒,看来又扯平了。”一个忍者装束的黑衣人,手持忍刀,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上,显得有些疲累。
坐在他对面的是另一名白衣忍者,双手装备着锋利的手甲钩,整张脸被头罩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双平静的眼睛,他也喘着粗气,只是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这是艾欧尼亚西北部的一座小岛,此时通红的太阳已经快要沉入海平线,如同一个在沸水里飘浮的浅红色蛋黄,海潮的悠长寥廓的呼吸声,让这两个疲累的年轻人的内心逐渐宁静。
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身着常服的中年人默默地观望着他们,气质显得静穆沉毅。
中年人身形魁梧,目光沉稳而睿智,一头显眼的红发,鬓角虽然已生出了斑驳的白丝,面目却看起来依然年轻而有活力,只在眼部有一些浅浅的鱼尾纹。
他叫默,艾欧尼亚人都尊称他为“苦说大师”,是均衡教派的暮光之眼,负责教义中的观星——寻找世间绝对的公正。
暮光之眼,就是均衡教派的领袖。
作为艾欧尼亚众多教派当中较神秘的一个,均衡教派的教义有些抽象:规则与混乱、光明与黑暗,万物必须和谐共存,这是宇宙的终极真理;因而必须以绝对的理性来维护世间万物的平衡。
默走到白衣忍者身前,不留情面地说:“你刚才的那几招乏善可陈,那几下飞身击打,节奏很差。有进步,但远远不够,你还需要多练习,戒。”
那名叫戒的年轻忍者此时已经将头罩摘下,黑眼黄肤,面部线条刚硬,是一张典型的艾欧尼亚人的脸孔,他目光依然平静,恭顺地低头行礼:“是,师傅。”
默又转向黑衣忍者,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说:“慎,跟我走走。”
黑衣忍者站姿恭敬,依言跟随着默往竹林走去。
那名叫“戒”的白衣忍者则一个人留在空旷的演武场,目送着两道背影渐渐隐没于幽深的竹林。
此时太阳也已经完全沉入了海底,不过天边依然还残存着一抹亮色,他的目光不再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不甘与落寞,又催动身法,埋头奋力挥击手中的手甲钩。
默行至林中的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转过身,凝视着黑衣忍者,目光冷峻而锐利:“慎,为什么总要故意和戒打成平手?”
“父亲,戒一直在很努力地修炼,他认为只要再努力一些,再强一点,就能战胜我。如果让他知道他跟我真正的差距,我担心他会自暴自弃,从而放弃努力。他那么骄傲,禁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慎停顿了下来,他看到了默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此刻,他的表情十分失望。
慎心下忐忑,低头默默组织了一会语言,小心地继续说:“我认为这也是一种平衡之道,符合均衡的教义,让劫能够心理平衡,同时保持不断进取的意志……”
说到这里,慎再一次停了下来。
他看到:默脸上的失望情绪比刚才还要明显。
“或许因为你我二人是父子的关系,让我高估了你的悟性;所以在你十八岁之后的这几年里,只是督促指导你的战斗技巧;却没能让你参悟好均衡之道,这是我的错。”默目光显得颇为失落。
“父亲……”
默摆摆手,打断了他,说:“明天你和戒跟我去一趟普雷希典(艾欧尼亚首都),我带你们去一些地方看一看,你回去吧。”
慎依言离开,只剩下默一个人茕茕孑立,淙淙溪水间,反映着他伟岸而孤独的倒影。
此时,天空中最后一抹亮色也没有了,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不知为何,今夜的雾色异常浓烈,天上的黑云也寥廓厚重,像是高高横亘在空中的一道乌黑庞大的壮阔山脉。
夜空中,无星无月,只剩黑暗。
“快要来了吗?”
默仰望着无尽黑暗,失神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