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之是在这儿的对吗?周夫子何在!”
一个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声音,穿过乱哄哄的人群,落入周平之的耳朵里,刚从紧张万分的情绪里走出来的夫子,没有多想便应声回答。
“我在这儿,后院门前,是谁找我……”
周平之边说话边低着头往前走,撞到个硬邦邦的胸口,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
对面哎呦一声,竟然后发先至地躺倒在地,“周平之你好大的胆子!敢冲撞于我!”
说话的是个涂着指甲油的绿衣小太监,那副恶心的做派令书院里的学生们深感不适。
陈州境内形形色色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太监这等腌臜之人,不完整的身体连修炼都会受到阻碍,更不必谈其它有的没的。
周平之皱着眉头,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不知小公公前来是为何意?我落霞书院里应该没有您要找的人吧?”
太监向来是呆在深宫内苑里,充当那些王公大臣们的鹰犬,外面很少能见到他们。
主动放弃与生俱来的阳气,在外行走多有不便,被众修士耻笑、被妖怪视作残蜕,当今世上只有走投无路又不想死的人,才会选择阉割了自己,进宫享福。
书生与太监,在朝廷内是最不对付的两个派别,在周平之眼里看来,眼前这个年龄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本应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穿着打扮透着阴柔,丢尽了男人的颜面。
但小公公却不那么想,自己的干爹是当今圣上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此次出来更是带着重任。
能跑这一趟,说不定在干爹面前好好表现,往后二十年,自己就能坐到干爹的位置也未尝可知。
因此小公公表情蛮横地嚷嚷道:“好你个周平之!躲在这陈州城读书,读傻了?见到我们魏公公,都不请安?”
这时周平之才看到他肩膀后面,还有一众侍卫簇拥着个胖墩墩的红袍老人,面色白皙浓眉大眼,手掌把玩着朱红的核桃,笑嘻嘻地看向自己。
“鄙人周平之,不知道是魏公公到来,舟车劳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周平之老老实实地鞠躬施礼,毕竟对方是权倾朝野的魏公公,想杀一两个人翻手之间,在朝廷里都没敢管,更不必说在陈州了。
魏公公原名魏玮,据说是儿时救过天子性命,所以才破格提拔带在身边当了大内总管。
南燕史上最小的太监总管便说的是他,在十五年前天子忽然开始沉迷长生不老起,朝政逐渐旁落到他的手中,文武百官但凡有不听话者,一律重罪。
抄家、流放,是常有的事,有些密谋想要除掉魏公公的,皆于当夜惨遭毒手,死相难看至极。
有人传言魏公公手下藏着几位绝世高手,为他扫清障碍,也有人说魏公公本身就是高手,朝里没人打得过他。
周平之在诸多文人聚会上,听说过他的传闻,据说近来魏公公常不在宫中,京城的风声一日紧似一日,大有山雨欲来的滋味。
一艘航行在汪洋大海上的巨船,往往是由于内部的腐烂而沉没的。
魏公公用正眼打量他两下,便慢悠悠地挪开,好似不怎么待见他。
“腐儒,还以为有什么真才实学,周平之,杂家听说你会很多奇门诡术,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