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与魔法师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现行法规下,一切魔法传承皆为非法组织,现令所有魔女协会于一个天文月内全部解散,并重新成立魔法师协会。”
“各大区级行政机关,各海外殖民地总督府负责监督上述法令具体执行。御前会议保留有对灭魔案的最终裁决权……”——摘自《帝国临时法案·魔法管理计划》
世上懂得魔法的人有两种。
第一种,得到了帝国的承认,或者说被帝国驯服了的魔女得以改头换面,被称为光荣的【魔法师阁下】。
她们接受帝国的统一管理,充当王权的附庸与奴仆。
另一种,则是那些不懂得敬畏王权的【魔女】。
从帝国北部高原的圣城,到南特新殖民府……十字架上的斑斑血迹,是【魔女】们说出“不服从”的代价。
在帝国殖民地城市——西海岸之都,一场针对魔女的搜捕使整个城市陷入空前的混乱……
这些身着暗黄色制服的帝国宪兵们,并不懂得什么是文明。
上城区在一片富足的静谧之中沉睡。
而急促的行军步伐和粗暴的敲门声,却在整个中城区响彻着。小市民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下城区,破产者的简陋木屋被搜查的宪兵们成排地放火点燃。熊熊的火焰冲向云霄,浓浓的黑烟融入夜空之中。
住在这里的,都是不向帝国交税的民众。他们的生命与财产安全,都不在帝国法律的保护范围内。
在遥远的领海上,一艘外国的货轮注意到了西海岸的冲天火光。
“多么繁华的城市啊!她的光明就像海洋上的灯塔……”
那些喝醉的海员们举起酒杯向西海岸之都致敬,他们高声唱起帝国国歌,赞颂着帝国明珠的光明与繁华。
下城区,妇孺的哭泣声强有力地传遍了都市的每个治安所。
在那些地方,站岗的哨兵正悠然地抽着旱烟,长官和副手搂着游女,在比火焰更亮的魔能灯下,努力地用纸牌和酒精麻醉这座城市的罪恶。
甜丝丝的血腥味正钻入他们的鼻孔。
中城区的各大教堂依然庄严地耸立着,沉闷的铜钟宣告着凌晨的来临。教会的尊严不会受到世俗的侵犯。
各教堂的主教带领神父们散入中城区的街道,他们大声斥责着帝国宪兵们的暴力行径。宪兵部队长官正低头向大主教道歉。
但是,暴力依旧。
亨德尔的家位于中城区,在一家小酒馆的二楼隔间里。
他谨慎地打量着一片混乱的街道,额头上冒出了几大颗冷汗。
昨天酒馆将近打烊的时候,一位雇佣兵模样的客人发起了酒疯。
他搂着酒馆的看板娘尤莉不肯撒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银发的魔女从东方来了,要杀够了才肯罢休……一万人,一万人……”
亨德尔当时没有在意这些疯言疯语,他礼貌地用啤酒杯砸晕了这位客人,把他装进麻袋之后,挂在店门口晾了一天。
他还记得,那天的生意空前地好。
银发魔女潜伏进了西海岸之都,他其实是知道的。
城市治安官唐·杜勃夫斯基早在一个星期以前,就领着治安队挨家挨户通知了所有商店店主。
私藏魔女者,罪同叛国。
但是,亨德尔并没有遵从治安官的命令。
相反,银发的魔女正躺在他的床上安静地沉眠着。
经过连续一个星期寸步不离的呵护,他用【神术·治愈守护】为魔女治疗好了大腿上的枪伤。
她那瀑布般泄下的银发光彩耀眼,但也难以掩盖住这张面庞的秀丽与稚嫩。
眉头紧锁的神情,透露出主人正承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她的脸上露出病态的嫣红。
在海边,亨德尔捡到了她。
这并不是偶然。
二十年前考入神学院,十四年前参加世界大战,三年前来到东海岸之都,用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年年亏本的酒馆……这些都是为了遇见银发魔女的预谋。
他的一生都围绕着魔女展开。
因为她就是亨德尔父母——一对神学家夫妇,给自己孩子留下的唯一遗产。
【与邪恶的魔女进行交易,就可以达成连神也无法实现的愿望。】
遗嘱上详细记载了找到魔女的时机与条件。
【成为神父】 256年达成
【参加世界大战】 262年达成
【移民西海岸之都】273年达成
【取得魔女的信任】
【开一家酒馆,盈利十万帝国金币】……
在帝国刻意的舆论引导下,帝国民众普遍认为,【魔女】是危害帝国的嗜血恶魔。
只有极少数去过东方的水手,会在醉后的胡话中提及流行在香料国度的传说——那位能够满足人类一切欲望的银发魔女……
时至今日,亨德尔已经走到了离自己梦想最近的一步。
炼金术阵早已绘制完毕,只待与魔女举行【契约仪式】,所有的愿望都将一一得到实现。
但比起遥远的梦想,当务之急应该是帮助魔女逃脱帝国宪兵的搜捕。垂涎魔女力量的人,也绝对不只有他一个。
只要过了今晚的大搜捕,以后的一切都可以斡旋。
亨德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起伏,穿上纯黑的修道袍。
许久未穿的修道袍有些蒙尘,粗布的触感并不有碍于它的神圣色彩。佩戴在左胸前的圣徽更标志着佩戴者与普通信众的区别,在等级森严的教会——这是【授业神父】的专属服饰。
他挨个扣好胸前的二十二个纽扣,咽下一口唾沫,佯装镇静地走到大门前,等待着宪兵队的到来。
‘就是现在!’
他算准时机,在宪兵敲门前的那一瞬间,将酒馆的大门悉数敞开。
门外,灯火通明。宪兵的魔能照明灯使街道亮如白昼。
酒馆里,亨德尔全身藏在宽大的修道袍里,灯光照亮了他脸上苦行时期留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