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就是享福,那么只能说,老百姓的要求真的不高。
赵昰不由感慨:“朝廷给予太少,尔却以死护持,朕惭愧。”
王老五道:“不少咧,往年就丁口钱便能逼死人,如今官家免了,大家都能多生一二个,不至于刚生出来就溺死。
只要勤快,年节都能吃上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年节才能吃肉,民生多艰矣。赵昰站起来给旁边昏睡的人扯了下被子,说道:”朕当振奋,力求人人日日有肉。”
“官家仁义。”若非被开了膛,王老五非得跳起来大叫官家万岁。
每天都吃肉,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好日子,真的是平头百姓敢想的?
“任重道远,待尔养好伤,把儿女送去县学,另,尔家田亩按照从军者交租。”
说完,赵昰拍了拍王老五的胳膊,起身离开。
不远处的郎中胡纯山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摇头叹气。
他的徒弟陆铭好奇地问道:“师父,何故叹气?”
胡纯山说道:“战国时,吴起吸疮,其母闻之恸哭,旁人问之,曰:‘其父从军,起为之吸疮,因而战死,今起为其吸疮,必死也!’
今至尊亲自尝药,又与众人言谈,岂不以死报之?此谓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
“可是,师父。”陆铭说道:“他们已经以死报之了啊。
你看千五百人阵亡,仅余二三百犹自死战不退,三四百百姓仅活了三个,师父可敢想?
师父,我打算投军去,官家如此仁厚,值得卖命!”
“蠢货!”胡纯山给了徒弟一巴掌,见左右没人,压低声音说道:“你我为郎中,无论宋元当道,生计总是无忧,何苦卖命?”
陆铭说道:“今日随诸位师父救治三二百人,却有两千人已死,若我为将,整顿了温州防御,怕不是能多活千人,岂不比事后救治强?
再则,师父整日让我背药方,从不上手,今日只能旁观,心里实在不痛快。”
胡纯山道:“逆徒,背药方乃是水磨功夫,不背好如何开药看病?为师今日便逐你出门!”
陆铭大喜,立刻拜下说道:“多谢师父,成全之恩徒儿必不敢忘。”
气抖冷,不想说话,胡纯山转身收拾药材去了,陆铭也不在意,屁颠颠跟上。
等把药材收拾好就去投军,陆铭美滋滋地想到。
出了伤兵营,五百军兵立刻围拢而来,团团护持着小皇帝。
战事平定,大家第一个想法就是加强皇帝护卫,本来是要调一军二千五百人来的,赵昰觉得太多,便改成了两个营一千人轮流护卫。
赵昰看向随行的陈南,问道:“如何让百姓日日有肉?”
陈南愣了一下,回道:“轻徭薄赋,便是如此也不行。”
赵昰摇摇头,不在多说。
生产力水平不够,人多地少,大概只有把分基地开到美洲才有可能让百姓天天吃肉。
其实百姓要求不高,便如王老五,能够养活家小便愿意把命卖了,要是能够温饱,那真的什么都不用说,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
说愚昧也好,说朴素也罢,收买民心真的很简单。
但是大多数皇帝不愿意做或者不知道做,所以北宋没了,南宋没了,只剩下破碎的江山待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