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枕一骨碌跳下车,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容禀,臣只送家眷出门,绝无弃城之意。”
“奸贼!”张世杰提刀上前,怒骂道:“陛下爱民,登基时只坐牛车巡视城内,尔有骏马华车却隐匿不报,实乃无父无君之辈。
今陛下守城,尔却要弃城而逃,实在不忠不义。如此鼠辈,不杀不足以警戒天下!”
“陛下救命。”周文枕叫道:“天下弃城而走者少,举城而降者众,陛下何以杀我?”
“住手。”赵昰阻止了张世杰,说道:“国家征战不利,一败再败,军民信心皆无,因此畏敌如虎,朕可以理解。
然,尔车中民脂民膏之多,骇人视听,不查不足以警戒天下。
陈文龙,彻查之,若非贪赃枉法所得,分文不动还之,若是贪贿所得,依律处置。”
“臣遵旨。”陈文龙找杨亮节借了一什军兵,把周文枕一家押了下去。
到了州衙,赵昰下令:“杨亮节,即刻点五百军,护送宁王与太后前往福州。”
“陛下恕罪,臣不敢奉旨!”杨亮节立刻拜下,说道:“此事太后自有考量,臣听从太后安排。”
“罢了。”赵昰挥挥手,打量进来的官员。
高层的没少,毕竟是追随着一路跑过来的,害怕也没有扔下皇帝,温州本地官吏就太干脆了,直接跑掉了六成。
这时,永嘉(温州城)县尉张双国拜道:“温州防御使刘师勇弃师潜逃,罔顾圣恩,臣请带人缉捕。”
不可能!赵昰下意识不相信。
首先,刘师勇是江万载推荐的,其次,刘师勇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区区贼情而潜逃?
“陛下,臣亲眼所见,刘师勇带了百余人轻装出门而去,若是查探敌情,万无主帅亲去的道理。”张双国补充道。
赵昰不禁看向了陆秀夫。
关键时刻,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宋末三杰寻求答案。
陆秀夫说道:“刘师勇性刚烈,极骁勇,非贪生之辈,其中定有隐情,当派人追问之。”
“立刻派人去问。”
赵昰刚说完,有禁卫来报,说城中耋老陈元行、士绅代表余季等人求见。
都是温州城有头有脸的,能够代表全城百姓的存在,赵昰当然不可能拒之门外,而且对这些老年人还得恭敬地迎接问候,以示孝道。
见礼完毕,各自赐座后,陈元行拜下,说道:“陛下乃英主,社稷系于一身,若有失,国立亡,万不可居于险地。
如今元虏攻城在即,夫战,凶危也!为社稷计,请陛下南下福州,待击退元虏回转不迟。”
赵昰说道:“陈公苦心,朕甚欣慰,然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此而已,朕意与温州城同在,无需多劝。”
“陛下,温州六十万百姓何辜啊。”余季跪倒叫道:“请陛下为六十万生民考虑,弃守温州吧。”
卧槽,脸都不要了!赵昰震惊了。
皇帝走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投了,这算盘真的是打的……还算要脸,没有在元兵抵达后偷偷开门。
“蒙古人惯例,抵抗者屠城,若是温州能守,我等自当拼尽全力,然元虏兵多将广,器械精良,而温州兵微将寡且又缺粮,实在坚守不了。”余季哭着说道:“为免生民涂炭,请陛下移驾福州。”
“陛下~”一禁卫突然闯进来,拜道:“刘节度接回秀王,已进城来。”
“陛下~”刘师勇飞奔进来,拜道:“臣死罪,听闻秀王摆脱元兵追捕抵达城外,臣带人迎接,不慎产生误会,实乃死罪。”
原来刘师勇巡视城头时,看到了秀王赵与檡随从,询问得知赵与檡在城外十里需要接应时,立刻就带人去了。
当然,他没忘记派人汇报,结果汇报的那家伙把“秀王摆脱元兵追捕,来了温州”给简化成了“元兵来了温州。”
草尼玛,虚惊一场!赵昰这个心情,真的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