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在旁边的江万载扭头看到这一幕,怒喝道:“江新,拿下贼人!”
“唯!”江新应下,点了十多个军兵冲了过去。
手持利刃,刀上带血,定是歹人,当然先捉为敬。
赵昰对江万载的安排很放心,便示意车子继续出发。
抵达州衙,赵昰没有急着开会,先问起了温州知州周文枕关于本地的情况。
其实温州还是很富庶的,作为四大海港之一,商贸尤其发达,而本地的造纸、造船、鞋革、绣品、漆器、瓷器等产业同样闻名于外。
“本州耕地八十万亩,丁口几近六十万,缺粮甚是严重,多需外来补充。
然,本州文教兴盛,自高宗起,武试状元多出温州,文进士数量超过总数二成,名家不计其数……”
周文枕因为教育发达而眉飞色舞,似乎缺粮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昰忍不住打断,问道:“周学士,温州可还能开垦荒地?”
周文枕回道:“海滨广斥,其耕泽泽,无不耕之地,余者实无法开垦。”
难怪历史上大家没停留在温州,而是直接跑路福州。
受限于技术,当下一亩地平均年产三石粮,而百姓缺乏脂肪和蛋白质的摄入,每天没有三四斤粮食是吃不饱的,这就需要四亩地才能养好一个人。
当然,如果只是勉强养活,两亩地也行,即便如此计算,温州养民四十万就是极限。
本来就超了二十万,而追随赵昰而来有十余万,难怪斗米千钱。
默默计算片刻后,赵昰觉得自己打大户的想法太过偏颇,或许有囤积居奇的,但是粮食不够才是根本。
见赵昰沉默,陈宜中立刻给周文枕打了个眼色。
周文枕心领神会,话题一转,说道:“温州本就缺粮,去岁晚禾未登,偶缺秋雨,未至甚害也,而流散不已。
陛下驾临,上下本该欢悦,然随行者众多,致使物价飞涨,加上溃兵流民与土著多有冲突,因此多有怨怼。
军民之用不足,臣斗胆,请陛下南下福州,以为长久计。”
“臣附议,请陛下移驾福州。”陈宜中及其党羽立刻附和。
“臣以为不可。”江万载立刻反驳:“缺粮可从外地运来,并不难解决。
今日弃守温州,明日弃守福州,后日弃守广州,至弃无所弃之时,只能悬浮于海,坐等灭亡尔。”
周文枕说道:“福建山多地少,本就缺粮,广州与温州相差仿佛,即便强行征集,亦是缓不济急且沿途损耗无数,以外粮济温州,实非长久计。
且贼虏旦夕即至,陛下身负社稷,如何能轻蹈险地?”
“死守并非良策,当主动出击……”张世杰加入战场。
争吵的更加热闹了,赵昰只冷眼旁观。
起先没想到粮食问题如此严重,但是赵昰并不想放弃温州。
他的战略规划中,流求岛是分基地,福建与两广加江西是主基地,而温州为福州之南边屏障,就是高地塔。
本来元军已经进入水晶塔周边各种拆家,再把高地塔扔了,直接投了算了。
就算最终退守流求岛,参考后世的郑成功、蒋校长,没有陆地支点,反攻恐怕只能等到元末,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肯定看不到那一天。
而且独木难支,没有福建屏障,元军随时可攻流求岛。
为长远计,温州必须坚守,多守一日,广东福建多壮大一分,才能有抗衡元军的基本盘。
看众臣愈争愈烈,赵昰示意众人安静后,说道:“泉州之东,有海岛曰彭湖,澎湖之东,有大岛曰流求,由泉州东出,约三百五十里,由福州东出,约五百里。
其南北长约八百里,东西宽约四百里,中央有崇山峻岭,可阻飓风,西部为平原,开田三五百万亩,养军民百万不在话下。”
“陛下意,可是迁徙彼处?”
问就问,这么惊喜做什么?哦,陈宜中啊,那没事了。
赵昰说道:“无福建,则孤岛难支,温州弃,元军必直驱福建,根基不稳,是以温州必守。
朕意,着人打探流求虚实,若可,以随军人员迁徙彼处,再迁温州无业无地之人,最后迁福建广东无地无业者。
建舍垦田,辛苦三五年,彼时民丰军足,朝廷粮草不缺,兵员亦足,当可北伐图谋恢复江山。
只是长久计,当寸土必争,有城必守,即便贼虏势大难制,亦要为开发流求、巩固福建以及两广争取时日。”
杨亮节拜道:“陛下渊图远算,定然功成业就,再复江山。”
赵昰摆摆手,说道:“计谋虽好,须得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方有可为。”
“臣定当尽心竭力,必不使陛下失望。”江万载拜下,其他人随后。
如此,大战略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和蒙古人抢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