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已经过了几日,今日便是放榜的日子。
所谓放榜,也不过是在府衙大院的门外寻一处空地,立一木架,用崭新的红纸写上哪些人得中了秀才。小吏再放上一挂鞭炮,表达当地县衙对朝廷取士的道贺。
秀才功名对寻常百姓已是不易,但对整个官宦阶层来说位格还是过低,倒也不至于太过重视。考上的生员见了榜,便可去县衙领取朝廷发放的秀才文印,就已经正式算是踏入读书人的阶层了。
杨度早早便起了,匆匆洗漱。虽读了早课,但心中有事,也不知读了什么东西。韵儿将杨度的洗脸水倒了,回到屋中见杨度有些坐立难安,便调笑道:
“公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如此坐立不安,哪有读书人讲究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说罢,俏皮的赏了杨度一个白眼。韵儿自从成了器灵,借助木簪的乙木之气修行,身形越发稳固已与真人无异。在初晨的阳光下,明眸皓齿,顾盼生姿宛若画中仙女般姿色柔美,又有着几分出尘之姿。
杨度其实不愿韵儿平时里如侍女般的侍候,本来就是过惯了清贫的日子。有个美貌女子照应料理生活总归有些不习惯。曾多次和韵儿商讨以朋友关系相处,倒也不必如此拘谨客气。
韵儿对杨度的言辞总是不可置否,韵儿本是官宦之女,日子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平日里只学些女红琴画,倒也不曾操持过家务琐事。后来家中变故,父亲被陷害,自己身陷教坊司。这才真正的见识到了人间疾苦。
韵儿在教坊司中不愿以色侍人,以死相逼。教坊司主事妈妈便指使坊中小厮对其进行毒打,韵儿依然不从,甚至绝食以对。教坊司主事妈妈实在没办法。毕竟不能真个打死饿死这犯官之女。
小县教坊司中本就女眷稀少,韵儿也有些才艺,平日里也可奏琴为坊中赚些银钱。于是对韵儿不接客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只是平日里,韵儿要为其他姑娘浆洗衣裳做些其余杂活粗活。
韵儿后随在杨度身边,平时里杨度读书,便在身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闲暇时就静静的看着杨度读书,沾染了些文气,修行速度更是一日千里。日子过的平淡而又美好,韵儿很珍惜这段平静的岁月,有时会想,或许这就是书中所写的怡然自乐吧。
今日放榜,韵儿便想着陪杨度一起去看这榜单。至于杨度能不能考上秀才,韵儿倒是不担心,毕竟曾是清远县丞之女,虽不曾专门习读典籍,但耳濡目染倒也知晓文采好坏。凭杨度的才情秀才应是无虞。
于是韵儿俏生生的拉着杨度衣袖撒起了娇,吵吵着想一起去看县试榜单。杨度不好拂了韵儿的意思,便点头同意了。韵儿神色一喜,松开手中衣袖,提起裙摆身形一转,化做缕缕青烟,遁入木簪之中对杨度说道:
“哈哈,公子,我们出发吧。”木簪中传来了韵儿的声音,还带着银铃般的笑声。
整了整衣冠,杨度将木簪揣入怀中。就前往县衙去看那县试红榜。
日头尚早,寒冬时节天本来就亮的迟。即使在家中和韵儿玩闹一番,天不过也刚蒙蒙亮。县衙前的木架前已经站着好几个人在交头接耳。
“嘿,今年我们平原县出了两个秀才老爷。”
“林秀才,我们不识字,您给说说,是谁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