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甲近乎是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拘魂司内。
门前小吏原本睡眼朦胧,见到庆甲的那一刻立马精神了起来:“呦,庆大人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一切可还顺利呀?”
庆甲作为拘魂司里的风云人物,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传的有声有色。
这大半个月里受了三次棍刑的事情,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可别说了,被人教训了一通,给赶回来了。”
庆甲苦笑着,身子倚靠在柜台上,就跟小吏聊了起来。
俗话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这群小吏虽说身份低微,却是整个拘魂司里,除了黑影监察外,最有可能见到司主的鬼。
道士要让他转告的话,还得让这群小吏传达上去。
“嗬,竟然还有敢欺辱您的?真是不识……哎呦,您看小的这张嘴。”
小吏本是好意奉承,话说到一半,便想起来了,能欺辱庆甲的,哪里是他能编排的角色,只得自己掌嘴,陪笑。
庆甲权当不知道,叹了一口,就接着与小吏聊着:“也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竟然冲撞到了仙家的喜庆事,被好一顿教训。”
“仙家?!”小吏被吓了一跳,话都有些不利索:“您,庆大人,您冲撞到了仙家?”
“也算是冲撞到了,唉。”庆甲丧着脸,摇了摇头,“被那仙家弟子连抽了几个拂尘,还被放了狠话,说……唉!”
“那仙家弟子说了什么?”小吏的心思被勾了起来,这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大新闻。
自他当差以来,莫说是冲撞仙家,就是冲撞到道士和尚的,都鲜有能活下去的。
眼前这位,就挨了几拂尘,就完完整整的回来,这得是多大的造化。
“说让我转告司主,这几日是仙家宴请同门道兄的日子,整个道场上下,不准见死字,更不许我们这样的腌臜泼才上去……唉,真是命苦呀。”
庆甲面色的愁苦更甚,连叹好几声气。
“真这么说的?”小吏一脸认真,仔细的将庆甲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
“哪里还能有假?还说要是我们这群腌臜泼才再敢去,来一个打杀一个。”
庆甲详装愠怒,掀开紫色卒袍,露出肩膀上略显红肿的伤。
“挨了几拂尘,记得可是一清二楚。”
“那……这是仙家说的,还是仙家弟子说的?”
小吏看着愠怒的庆甲,又看了看红肿的胳膊,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仙家弟子说的,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大抵就是代表仙家的意思罢,唉。”
庆甲也收起了红肿的胳膊,倚靠在柜台上,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唉,今儿任务一个都没完成,也不知道等会儿得挨多少棍子,唉……”
小吏倒是没有再听庆甲的抱怨,他小心翼翼的将刚刚与庆甲的对话记录下来,用嘴将墨水吹干,叠好放进了袖口里。
一切做妥当,小吏便起身对庆甲告罪:“庆大人,这事情事关重大,小的得去向上头禀告,先失陪了。”
“您请便。”
目的已经达到,庆甲自然不会多做挽留,看着小吏交接完毕后,便离开了这,回了自己房间。
将锁链脱下,挂在一旁,庆甲便一下躺在了床上。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可当这该死的世道砸到他脑袋上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并没有适应。
他算是运气好的,仅仅是被抽了几拂尘,若是运气不好的,恐怕当场就被打的魂飞魄散,捉去做了药引。
庆甲翻了个身,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画面。
有今儿被抽打的,也有自己戴上枷锁,跟霍二楼一起爬五虎山的,更有五虎山上那些村民的。
一群辛劳拘魂,为世间轮回做出贡献的鬼,被称作腌臜泼才;一群苟活世间,崇敬修行者的凡人,被人当作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