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洋刚刚准备睡一会,在床上躺了五分钟不到,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声音要他到行政处去,说是他父亲打电话来有急事找。
自从汉洋上船以来,他父亲还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这样淡泊的关系,父亲跟他打电话干什么呢,汉洋心里犯着嘀咕。他慢慢地溜达到行政处。
电话接通后,他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你爷爷走了。”汉洋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上次一别后,他也有好久没见过爷爷了。
“需要我回去吗?”汉洋咬着嘴唇问道。
“可以的话最好回来一下吧,汉怀和小玉也在。”对面父亲的声音也格外冰冷。
“嗯。”
汉洋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心情。实际地说,这件事对他目前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他的昨天和今天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好像本来该有影响的,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悲伤,就像是听说了一个新闻,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因此请假呢,想到这也让他挺难过的。
其实爷爷带汉洋不薄,很小的时候,汉洋爸妈还在一块的时候,他们都不着家,他放学总去爷爷奶奶家。爷爷很严格,总是让汉洋把衣服穿好、头发梳好,要一丝不苟,说不能不伦不类,那时候的个性帅气在他们眼里就是不伦不类。
汉洋回想起来,爷爷总是看着电视,他在旁边写作业,只要抬头看了眼电视,就会被爷爷抓住,说他心不定。于是后来,他就学会了听着电视声,佯装仔细地看着课本,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
其实怎么可能有人在电视前做作业不分心呢?越是不抬头看的人越是在竖着耳朵听,可爷爷不懂。爷爷教他背拼音、背乘法口诀表,背不好就会打他。后来汉洋长大了点,不再常去他们家了,每次去找爷爷时,他都和奶奶在楼下公园散步,走得很快,汉洋都有些追不上。那个精气神,汉洋实在不能想象爷爷现在躺在那一动不动。想着想着他就哭了,一哭就收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天天一定要有变化呢?
汉洋睡意全无,他跑到顶层甲板上疯狂跑步,跑了20圈,把身体里的所有水分蒸发干净后,他终于觉得轻松些了。有时候面临苦难时,自己身上吃点苦就能觉得轻松一点。他看着大海,原来日复一日的日子也会转弯。
船还有一天才会返回沈阳停靠,哪怕一宿没睡,第二天汉洋也装作若无其事依旧早早来甲板报道。工作后,他没有再与赵江坦白自己的心声,只是机械性地去跳绳,跳完三千下他也没有停下,还是不停地跳。
赵江觉得有些奇怪,便要他停下,凶狠地问到:“你怎么回事?”
汉洋回过神来,把跳绳放到一边,回答到:“赵部长,我明天要请假回家一趟。我爷爷走了。”他只是低下了头,没有再表露难过。
赵江答应了他,说了句节哀后没有多加安慰。但是今天他开始教汉洋学拳了,拳击的报架和前手的刺拳,赵江一步步带着汉洋练习着,不允许他分心。汉洋很感激,他希望这堂课长到永远不会停止,这样他就不必回家面对亲人的离去了,所有一切都可以和昨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