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将在场的所有人引导到了神社内部的会客室。

这是一间风雅的和室，地板上面铺设有上了年份的榻榻米，证据便是其上有多处修补痕迹。障子门上原本乳白色的纸尽管耐用，却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呈现出令人眩晕的米黄色。

其中一面正对着庭院，可以从这里瞧见池塘中游动的金鱼。

路明非从同学那里听到过，有些品种的金鱼不光身价不菲，养起来还麻烦，一不小心就会养死，所以是富人才能玩得起的宠物。

不知道这里的金鱼是不是昂贵的那种，不过，既然是神社，应该不会是便宜的品种。

他也分辨不出金鱼的好坏，只觉得贴在玻璃上乞食的成对的金鱼颇有些可怜。

“那么，你是通过‘神社’在各地预留的紧急通道进来的吧？没有发生意外真是太好了。”渡边端来一个茶壶为在座的所有人都倒上了一壶茶。

路明非十分不习惯跪坐，所以他没有坐在桌子上，而是在一边站着，几乎要靠到障子门上去了。其余三个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一边。路明非猜测桌子下面兴许是暖炉，冬天的时候可以暖脚，不过现在正值夏日，倒也用不上，而且光是想着桌子下面是暖炉这件事，就让人有种燥热的感觉。

他搞不清楚结界具体的工作原理，不过从苍穹上仍然挂着太阳，而且暑气一如外界来看，结界并非是物理上与外界隔绝，更像是神秘学意义上的隔绝。

也就是说，结界针对的是怪异本身。

不过，自己也能出入结界，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和电脑上的防火墙一样，还可以设置白名单一类的规则吗？

有机会的话可以问一下清水或者渡边。

“冷静下来了吗？”渡边打破了和室里的沉默。

“算是吧。”白石不情不愿地点头，“要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就好了。不，不用一辈子，哪怕一周都好……”

“很遗憾，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渡边立刻无情戳破了白石的幻想，“结界的持续时间很短，临时办公室的‘临时’并不是随意加上去的，而是一个具有切实意义的修饰词。”

“大概可以持续多久？”路明非忍不住问。

“48小时。”渡边给出了一个很准确的时间。

“那也足够了吧？”路明非接过话茬，“让她睡个安稳觉再说不好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可以。”渡边看向白石，“要在这里休息一晚吗？在这个地方，那些跟踪狂是绝对找不到你的。”

路明非觉得白石不会同意的，她尽管整个人都非常疲惫，但是眼睛却炯炯有神，就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多少有点异常。

“请容我拒绝。”

果然，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

路明非挠了挠头。

他很想吐槽说，在恐怖片里面死得最快的就是那些不小心谨慎，非要作死的配角，而你的所作所为就很符合这个规律。

小心明天就被什么东西给莫名其妙干掉啊！

就算侥幸没被干掉，疯掉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路明非终于有个迟来的感觉，那就是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遍地都是疯子的世界。

首先是会用在城区用火箭筒的“神社”，然后是孽子，现在又有白石千鸟这种奇葩。

哦，还有更重量级的。

——那些对此见怪不怪的一般市民。

旧东京到底是什么现世地狱啊！

不对劲。

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