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表现，赵明赫看在眼里，但他默不作声，只管在前引路。

来到尸体陈放处，曹璧的笑容突然一僵，满是诧异地快步上前，细细地瞧了好几遍。

“以前认识？”赵明赫暗道，快步上前，对曹璧说：

“大哥可识得此人？”

曹璧咽了一口唾沫，点头道：“哈尔灿，我何止认识，他化成灰我都认识。当年我被逼，下海为寇，投靠的正是当时为祸一方的刘来福，当时他的旗帮有一千多人，横行一时。当年的李侍尧还是广州将军，哈尔灿就是他的心腹大将。

我们后来在一次上岸‘打鱼’的时候，遇到了这清狗哈尔灿，当时我们一千余人，被他两百人追杀十余里，就剩下我和十几个人逃到船上。我们不敢回去，在海上漂泊多日，到了台湾，我就是那时候加入天地会的。”

想起以前的遭遇，曹璧浑身颤抖，耳边仿佛传来箭矢呼啸而过的声音。那是他第一次与死亡插肩而过，回忆里，除了恐惧，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楞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你，竟然把他杀了？就用你这两三百人？他可是李侍尧的心腹，所统领的是李侍尧手中最精锐的督标。”

赵明赫微哼一声，坦言道：“一个暴虎冯河的莽夫罢了。我有事要大哥你做，从现在起，这什么哈尔灿，就是你带人剿灭的。你，可听明白了？”

“我杀的？贤弟，这是何意啊？”

赵明赫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玄武一号短铳，缓缓开口问道：“大哥，你想一辈子做一个漂泊无依的海盗，每日提心吊胆，杀人不过得口干粮，死了无埋骨之地，历史无名，卑如草芥吗？”

只见曹璧被问得既惊又愧，口吃地说道：“我...我，我自然不想。奈何厮杀半生，也就是遇到贤弟后，才有起色。我...唉。”

“我今日有一计，能使大哥得钱粮不可计数，聚人马万兵驱驰，名扬四海，青史留名，不堕大丈夫之志。”

听得曹璧既惊且喜，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岌岌如萤草，默默似尘埃？富贵、扬名这是曹璧一刻也没有忘的志向。他定了定心神，开口道：

“贤弟且说。”

“......你伪装后，带着这些尸体去周围耀武扬威一番。海贼做大，清廷必然坐不住，以盗治盗之策就要提前出现了。我能让你，成为他们‘千金市马骨’的典型，做一个‘王下七武海之首’。”

赵明赫以前跟他详细地说过，历史上清朝以盗治盗的海防政策，拉一批，打一批，悬赏一批，漠视一批。

曹璧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如果成为最先被拉拢的一支，妖清必然会开出很高的价码。到时候拿了清廷的钱粮，但是不帮他办事，招兵买马，做大做强。

“到时候，兵马在手，这沿海就不是他妖清说了算了。贤弟，好计策。就算清廷不按此计行事，也能出口恶气，吓他一番。只要退到海外，那福建水师，也奈何不了我等。”

赵明赫趁热打铁道：“大哥也看到了，我组建的新军，对上这所谓的精锐，能在同等兵力下取胜。而海贼的战斗力，想必大哥也清楚吧。若要成大事，就按照我的标准，重建部队编制。”

赵明赫悄悄地将短铳背到身后，眯眼盯着曹璧。只见对方满脸纠结，于是上前一步，厉声道：“大哥，毫无组织度可言的军队，就像杂草，只有建立强军，才是参天大树，才能遮风挡雨。”

周围都是赵明赫的人，并隐隐地对曹璧形成包围之势，他服软了：“贤弟所言，皆合我心。贤弟之志，百倍于我，我本就有投靠之意。这兵，本来就是贤弟的银子在养着，贤弟若要，尽管拿去，我无话可说。”

赵明赫笑道：“大哥错了。我毫无剥夺大哥兵权的想法，相反，我信赖大哥，不仅这八百人，我这些敢战之士，一并整编，全部交由大哥指挥。”

边说，边过去拉住曹璧的手，哈哈大笑。

曹璧一开始有点懵，听赵明赫说自己不仅领兵，还是领更多的兵，加上被赵明赫带着，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端的是兄弟和睦，其乐融融。

是日，与帝合，领团长，志乃坚。——《新宋史?曹璧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