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回答,让朱载壡的脸色有些难堪,但没有怪罪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种危机感从内心深处涌出。
这可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法治社会了,而是人治的社会。
这几十人的被杀,放到后世,那是全国性的重案。
但是放在现在,估计东厂的人,是想要让整个案件沉水。
一种莫名的荒谬感在他的脑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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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思绪一多,朱载壡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殿下,那提督东厂的麦福此人,下臣我在宫外也有耳闻,此人贪婪之性病入膏肓。”
沈炼压低着声音,“殿下,您一定要小心啊。”
朱载壡听到这话,扭头看向沈炼。
刚刚的这番话一出口,便说明沈炼其实也已经猜到了这件事,应该是有着麦福的影子。
这股聪明劲,让朱载壡心中有了个不成形的想法。
“沈炼,你隶属锦衣卫,对于锦衣卫内部的事务想来也是熟悉的,跟孤讲讲这侦缉一事吧。”
所谓侦缉,其实就是打探各方情报。
沈炼没有丝毫犹豫,当下就拱了拱手回道,“回殿下,本卫的侦缉活动可分两种。”
“有“听记”和“坐记”之分,而消息来源又以坐记为重,坐记,即是“打事件”。”
“打事件,就是地方的无赖之辈,获得情报,就报给档头,档头视情报大小,给予钱财,这则情报被称为起事,而这给予的钱财就是买起数。”
“恩——”
朱载壡了然,这所谓的打事件,是官方术语,说白了就是派人暗中缉查。
“孤听闻,你们陆都督这几年,将锦衣卫的声势搞得很热闹啊。”
沈炼听到太子的这话,身子顿时微微一颤,难道殿下认为当下锦衣卫的势力太大了?想要以后裁抑?
朱载壡并不清楚沈炼脑中所想。
他此刻在回忆自己后世所学的知识。
这陆炳,作为嘉靖宠信之人,将锦衣卫一度扩充到近十万人,一时之间,权势滔天。
当然,不是有编制的十万人。
有编制的,也就是缇骑七千人,再加上人数不定的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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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更多的是,京城内外,那些个市井亡命、流氓无赖。
锦衣卫用金钱收买流氓无赖,从而编织成庞大的特务网络,为其驱使。
如此庞杂的机构,其情报获取能力也是恐怖的。
但是实际情况呢?
令朱载壡奇怪的是,嘉靖帝对于外界的消息,并不能算得上灵通。
就像自己刚刚过来,给父皇讲货物价格的时候,他是完全不知道,甚至连假冒军功一事,父皇也不知情。
照理来说,不应该啊。
这倒是怎么个回事,是情报机构的效率低下,还是情报无法上达。
这其中的缘由耐人寻味。
父皇的这个心腹亲信,看起来想法不少。
一想到这,朱载壡的眉头紧皱,不得不用手指轻抚额间。
这锦衣卫,在陆炳手中,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就现在的局势。
表面上看起来,锦衣卫是牢固掌握在嘉靖手中,仰皇帝鼻息而动,是皇权扩张的工具。
但其实不然。
朱载壡单从情报被“截留”这一点,便判断出嘉靖帝对于锦衣卫的掌控力度,并不像他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牢固,又或者说在快速流失中。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皇知不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