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武承嗣必须认清。裴炎自持是托孤之臣,处处阻挠皇帝整饬国务,君臣之间的矛盾,已然产生了间隙且无法调和。
知道内情的,人家会说裴炎为臣不诚,居功自傲;不知道一定以为,是太皇太后在幕后指使他的。
作为武氏在朝的主事人,太皇太后的亲侄儿,武熙月的父亲。不管是武家,还是他自己,都得做个了断,明确自己的立场。否则,不等裴炎倒台,他就得先倒霉。
别说的他这尚书,武氏当家人做的不稳当。一旦行差踏错,惹得太皇太后、圣人不喜,他就得一夜回到“解放”前。而且,连带着他的女儿,也得被抛弃。
他的那些兄弟们,争强当家人犹恐不及,哪里会管他这兄长的死活,就比如武三思,是吧!
瞅了瞅圣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武承嗣把心一横,叩头道:“臣一身一命,为陛下马首是瞻!”
呵呵,微微一笑,李守义笑道:“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话间,拿起御案上一封旨意交给武承嗣,继续道:“回去把你的差事交给刘纳言,就新官走马吧!”
展开一看,里面清楚的写着:着晋礼部尚书-武承嗣,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
老实说,他的脑袋此刻一片空白,巨大的幸福感把他搞得连谢恩都忘了,还是武熙月拉着他一把,才缓过来,叩谢主上隆恩。
武承嗣一直以为,受朝局、名声、身份等因素,他拜相是件挺难的事。但没有想到,裴炎这一弄权,倒是把他成全了。
喜极而涕下,武承嗣哭了起来:“圣人,臣是没想到,您这么看重臣,您放心,臣到了门下省,绝对不让那老小子好受了。”
意思是这个意思,可这家伙弄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太恶心了。再瞧瞧武熙月那张俏丽的脸,李守义真怀疑,他这闺女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在宫宴上,生了一肚子气,灌了一壶酒,胃里翻江倒海的。让这么恶心人,那胃口也得倒了,所以象征性的宽慰两句,让他们父女赶紧下去。
而武承嗣这家伙,也忒沉不住气,出门就把旨意跟刘景先宣耀了一番,惹得老刘火大,进殿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不难理解,宰相乃国家重臣,武承嗣这货与当年的李义府、许敬宗有什么区别,与这种同列宰相,刘景先这等重臣当然觉得可耻。
“刘相,你得明白借力打力的道理。武承嗣对裴炎,正好一副对对胡。”
“况且,朕要是光提拔有用之臣,冷落了武氏子弟,太皇太后那能过吗?”
没有彻底掌握皇权的把握,李守义是绝对不会与武后翻脸的。所以对武氏的子弟,要防着,也得用。用武承嗣这种有点小聪明的,总比武三思那种野心甚大的好提防。
更何况,人都是自私的,同一个家族,未必同心。裴炎是可恶,可裴谈对他的忠心,却是不容置疑。同样的道理,武承嗣兄弟亦是如此。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屡次三番的施恩给武承嗣,且许其女一个淑妃的原因。就是要利用人的私心,剥离、离间,甚至反目成仇。
硬碰硬是痛快,可李守义更爱惜刘景先等东宫旧臣。都是孝仁皇帝留给他治国理政的人才,不可损耗在这种朝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