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要治啊！不治不是……”

雨龙噌的一下站起来，很激动地大喊着，但话到一半，他注意到袁婉的神情变得愣然。

理所当然的，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后续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

他重新坐下，低着头，小声说道：“妈，病还是要治的，不治怎么行呢？你别担心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看着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雨龙，袁婉心里突然很难过很难过，眼睛也开始发涩。

她连忙将头瞥向一旁，闭着眼，以颤抖的声调说道：“龙儿，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是该学会接受现实了。妈老了，也累了，不想拖累你，也不想再躺在病床上，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妈……”

雨龙有些无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妈的病，妈自己清楚，治不了了，别再浪费钱了，妈不想拖垮你的人生，也不想再继续痛苦的治疗下去了，乖，咱回家，好吗？”

袁婉得的白血病，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治疗率不高，而且也很难找到愿意移植骨髓的人。

“妈，呜呜……”

至此，雨龙彻底撑不住了，他弯着腰，双手掩面，情绪止不住崩溃，眼泪决堤，浸湿手掌。

袁婉的话，很明显了，就是强迫他接受生离死别。

治；费钱不说，袁婉也感觉痛苦难熬。不治；生命仅剩一到两年，而且难保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

哭了一会后，雨龙抹了抹眼泪和鼻涕，眼泪汪汪地问道：“妈，真的不治了吗？真的痛苦吗？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这个要求，很任性，但他真的想袁婉多再陪他一段时光。

他很害怕失去，害怕自此真的就变得孤苦伶仃，家里变得空荡荡，连个能牵挂的人都没有。

将头侧向窗外的袁婉，又侧了侧脸，让目光看向乖乖坐正的雨龙，还有那双仍在流泪的眼睛。

仅是一眼，就让她好不容易构筑的决心动摇，她张了张口，又闭上嘴，沉默半晌。

半晌后，她声音略带沙哑哽咽：“龙儿，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妈考虑，等你下次来了，再告诉你答案。”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再见，妈妈。”

雨龙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同时起身向袁婉道别，随后便逃也似的离开，跌跌撞撞地跑出医院。

路上，他一直狂奔着，像是要忘记一切忧愁地狂奔着，像是发了疯一样，不知疲倦，不知归途。

明明在长距离的剧烈运动下，心脏在疯狂跳动着，但他却感觉，自己的心好空洞，好死寂。

“啊，啊啊——”

在夕阳渲染成橘黄的河畔边，雨龙弯着腰，双手撑膝，嘶声大喊着，仿佛要以此来宣泄心中的苦闷煎熬。

但，苦闷没有随着声音发出消散，反而有种无力与烦闷在翻绞着内心，将情绪撕扯的七零八碎。

雨龙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不清，炽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滴滴答答掉在撑膝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