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杀你们?”
叶紫烟往前走了两步,一指盘中剩下的蜗牛,提高声调,怒喝道:“为何要杀你们?这些蜗牛都是本姑娘辛辛苦苦养的。竟然被你们弄来做下酒菜。哼!难道你们还不该死吗?”
她越说越气,气得纤纤细指颤个不停。
离九九重阳还有整整十天,此去黑木崖不过五六天的路程。见诸事均已了结,林冲传下令去:各派分开投宿,三日后向黑木崖进发。
众所周知,黑木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武功高强,凶残异常;魔教教徒甚众,高手林立。因此,对群雄中的不少人来说,人生恐怕也只剩下最后十天。
人的一生本来有几千个十天,足够大肆挥霍。但人生最后的十天却是唯一的,弥足珍贵。
倘若人生只剩下最后十天,你的心情会如何?你想对至亲的人说些什么?你又想干点什么呢?你会留恋这个世界吗?
夜已深,钟楼城墙上,两个身影正凭栏远眺。他们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却是谁也没有心思说话。
长安城的灯火辉煌依旧,两人的心情却如灯火之后的影子一般,阴沉沉的。
良久,其中一人终于打破沉默,轻声说道:“此去黑木崖,不知咱还能不能回来?”
“唉,”另一人先长长地叹了口气,才无可奈何地道:“谁知道呢?”声音竟有些许哽咽。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倘若时间能凝滞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忽然,右边那人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左边之人一惊,忙扭头望向他,问道:“你……你怎么哭了?”
右边那人道:“胡说!你才哭了呢。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我怎么会……哭?”
左边之人安慰道:“是啊,死则死矣。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啊?”
“我他妈的还不是放心不下你!呜呜呜……”
右边那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对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其实,我……我也放心不下你啊……”话未说完,两人已紧紧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缓缓抬起头来,在黑暗中执手相看泪眼。似乎现在不好好地看一看对方,十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右边那人深情地道:“纲儿弟,如果……如果这次哥哥我回不来了,你……你千万不要想我。还……还是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吧!哥哥……哥哥我不会怪你花心的。”
左边之人答道:“谦儿哥,你也是。”
此二人正是名震江湖的“北二俗”光头纲和长毛谦。兄弟二人感情之深,实是远超不少异性情侣。此番同赴黑木崖,二人自知祸福难料、生死难测。
十日之后,恐怕便要阴阳相隔。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夜深人静之时,便相携来到钟楼散心。
良久,夜风终于吹干了二人脸上的泪痕。两人终于分开,又望向远方。
长毛谦又叹道:“唉,只剩下十天了。”
“咱绝不能浪费掉这最后的十天。”
“纲儿弟,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咱们就该及时行乐。”
“走!”
于是,锦绣宫中最滑稽而奇特的场面出现了:北二俗、林冲和青松四人共处一室。林冲躺在一张床上养伤,其余三人则在另一张床上鬼混。
北二俗大概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每一分快乐都建立在林冲的痛苦之上。他们虽是好意留林冲在屋内旁观,林冲却恨二人更甚。
眼瞧着北二俗和青松三人寻欢作乐,自己却浑身伤痛难忍、动弹不得,实是心如蚁噬,心中暗暗发誓道:“有朝一日,定要让你们两个大俗人知道赤练大侠的厉害!”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青松欢愉的呻吟声和林冲痛苦的呻吟声中,眨眼之间,三日便匆匆而过,林冲的伤也已基本痊愈。
天刚蒙蒙亮时,三人便跟青松依依惜别,匆忙向客栈赶去,打算在出发之前,与东方大侠、林冲等人汇合。
离客栈尚有数十丈,三人便远远看见群雄聚集在客栈前的大街上。虽有上千人之众,却死一般地沉寂。气氛有些异乎寻常!
三人顿觉不妙,北二俗撇开林冲,展开轻功飞奔而回。挤进人群中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了。只见地上排了一溜的。
延绵数丈,一眼看过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具。美夕一个人站在水果体头侧,林冲、立山圣母、孟楠和华克之等人站在水果体脚侧,众人都黑沉着脸,心情沉重,谁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光头纲方才醒悟过来,忙向身旁的一个丐水果弟子打听,问道:“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那丐水果弟子悄声道:“一共九十九人,为筷子神功所杀。”
筷子神功?!那不是东方大侠的独门绝技吗?她怎么会杀人?
而且杀了这么多?众人和东方大侠分开站,是把她当仇敌么?光头纲心中一惊,赶紧望向长毛谦,小声问道:“东方大侠为何要杀他们?”
长毛谦亦是不解,低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光头纲轻声道:“东方大侠跟东方不败毕竟是亲姐妹。小弟早担心她会临阵倒戈,却没想到还未到黑木崖她便出手了。”
林冲的轻功虽比北二俗差很多,但这段路毕竟不长,跟北二俗差不多前后脚赶到。
插话道:“胡说!绝对不是东方大侠干的。”
他说话惯常不分场合,此时虽仍只是平时的音量,在一片寂静之中却显得响亮异常,惹得在场众人都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