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道:“他们的师父?”
迟守道:“不错。当今天下,有六位能人,于武学一道有绝顶造诣,可称一代宗师;又因这六人之武学合于先秦诸子要义,故又并称‘诸子六仙’。其中,有一人得阴阳家神意,号称‘法通阴阳’,此人名耶律玄,居于天山,乃是契丹人。”
林冲道:“契丹人?”
迟守道:“这人少年时有奇遇,练就了一身奇功。适逢契丹崛起,他便欲以一身武艺横扫华夏武林。起初确是所向披靡,后来遇到一位高人,相较之下耶律玄输了半招,一气之下遁入天山,据说是为了潜心练武。这人二三十年前便已少有敌手,如今功夫如何,委实难以想象。”
林冲倒抽一口凉气,道:“如此说来,我桃源门下若与之遭遇,岂非凶多吉少?”
迟守摇头道:“怕是有死无生。此人极为护短,睚眦必报。早年据说他徒弟与人比武受创,本是公平比武,不想他单枪匹马将对方所有高手打成残废。你辛师伯三年前重伤了他七个徒弟,天山门下自创派以来横行跋扈,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那耶律玄想必已经动了杀机。”
林冲皱眉道:“莫非……王师兄所说的演道是要出谷么?”
迟守道:“所谓‘桃林演道’乃是谷中旧俗,一年一度,各宗弟子中经师长认可功夫过关者参加,以比武决胜负,最终胜者随长辈出谷游历,增长见识,也可历练一番。上一次胜出者,是三年前你辛师伯门下弟子洛飞烟。”
林冲动容道:“洛师姐么?”
“那孩子功夫本就不弱,天赋也是上佳。且那时比他强的几个弟子也早已外出游历过一番,是以演道之争上她并无对手。”迟守笑容一敛,道:“只是此次大不相同。”
林冲恍然道:“此次长辈并不随行!”
迟守叹道:“孤身出谷,强敌在外,无异于羊入虎口。”
林冲道:“那师父为何不出言阻止?”
迟守苦笑道:“谷中之事均由谷主决断,如今谷主乃是你白师伯,他既已着人通知我,自是已有主张。何况你柳,辛二位师伯也无异议,此事怕是已成定局。我所虑者,已让王墨转告你白师伯,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天意。”
林冲沉吟道:“那此次演道,我玄武观当如何应对?”
迟守淡然道:“只比武,不出谷。也正好看看你这三年来究竟练得如何。”
林冲点头道:“是。只是……”
迟守看出他眉间忧虑之意,叹道:“大可放心,此次师长不随行,对谁都是头一遭,谷中小辈高手尽出,洛飞烟功夫虽不弱,却并无胜算。”
说罢起身走出屋外,留林冲一人僵在原地。
七日之期转瞬即至。
桃林中春意甚浓,花瓣轻落,溅起一地芬芳。树下间或有些野草,颜色鲜绿,生机盎然,似欲透体而出。林冲看着周围一株株桃树,思绪万千。
来时自己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少年,弹指三年,竟已学得一身武艺,想来当真是恍如隔世。
桃林之中,四象宗主各着青红白黑服色,带门下弟子数人。
林中人虽不多,加上一些长辈,也不过二三十人,却也不显冷清。
林冲心下了然,这“桃林演道”门槛当真不低,能参与者竟只这寥寥一二十人,自己若不是玄武观主的亲传弟子,只怕也是无缘到此处。
正沉思间,忽听有人笑道:“今日桃林演道,乃依旧俗,仍是我三人裁决胜负,诸位可有异议?”
笑声苍劲中自带三分儒雅,林冲抬头看去,说话者正是李奇阳,马夕娄昆仍是一左一右在侧。
四象宗主同时拱手一揖道:“劳烦李师兄和两位师弟。”
李奇阳含笑道:“四位宗主既无异议,那事不宜迟,不知哪一位少年高手先下场?”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人下场。林冲转头看迟守,迟守双目微闭,仿佛毫无所觉。
辛月影忽笑道:“既是演道,总要有人下场,也罢,我朱雀阁先打一头阵献献丑。”
转头对身后一少年道:“燕然,你去。”
那名叫燕然的少年应声一纵,轻轻落到场中间。
柳吟风点头道:“燕师侄好轻功,段奇,下去请你燕师兄指点几招。”
柳吟风说罢身后转出一少年,步子一动,三两下转到场中间,正是段奇。
林冲早就见他,却未及打招呼,不想他第一个便上了,一时盯着场内目不转睛。只见段奇拱手道:“燕师兄手下留情。”
燕然微笑道:“师弟谦虚了,进招罢。”
段奇步子一动,轻轻一掌拍向燕然胸前,“太虚九龙掌”
一掌数重劲,威力奇大,燕然不敢大意,脚底一滑,倏忽间闪到段奇背后,正是当日洛飞烟所用身法。
却见段奇手上未动,脚下一转,一掌稍加变化,竟仍是打向他胸口。
燕然双眉一挑,三指如喙,直接迎上他掌心劳宫穴,这一下打穴散劲,乃是“烈雀手”中专破掌法的招数。
段奇心中一凛,手掌随即一斜,切向段奇右颈。
二人身法都不慢,一个疾进疾退,一个贴身换步。电光火石间已拆了二三十招。
辛月影忽点头道:“柳师兄,这孩子便是三年前你收的小徒弟罢?短短三年已练出‘游龙身法’,潇洒写意,了不起。”
柳吟风道:“这孩子天分不比青山逊色多少,只是时日尚短,不比燕师侄的‘扶摇穿林身’娴熟自如,功力也略有不如。我本意让他锻炼一番,若能斗个百招以上,算是不枉他这一身天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