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停下舔爪子的动作,抬起脑袋来说:
“那不是月光,那是群星发出的光芒——另外我有名字,我叫榔头,你以后可以叫我榔哥。”
“你这名字挺个性的。”
“滚一边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靠,又不是我自己想叫这种名字的!”
这时厨子推开房门,朝陈震这边招了招手。
陈震闻到了从屋里飘出来的烤肉味,才意识到已经到吃饭时间了。
厨子在正对房门的大屋子里新搭了一个烤炉,炉旁放一张四方桌,上面摆满了腌好的生肉和炒好的蔬菜,烤炉上还搭着十几串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看到炉火上焦香油亮的肉串,陈震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去来。
经历过疯子在饭局上毒杀同伴的事,他现在特别害怕厨子会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抽出钢刀,先把猫砍了,再把自己也砍了。
但厨子并没有留下来吃饭,在确认过火炉上的肉串确实熟透了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木屋。
“他不在这吃饭吗?”陈震问猫。
猫撇撇嘴:“厨子很少待在木屋这边的,他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农场。”
说话间,猫来到方桌旁的地摊上,打算打个盹。
见猫没有凑上来吃饭,陈震不由有些紧张:“你不吃饭吗?”
猫趴在地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我和厨子都用不着吃饭,光是吸收星光中的精气就足以维持生命了……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啊?”
“确实有这种担心。”
“靠,无聊。”
“你说,疯子到底为什么要给秀才和狐狸下毒呢?”
“你和他们又不熟,老关心这些干什么,”猫显得有点不耐烦:“说不定,这几个货在成为尸伯之前有什么大仇呢。”
陈震和疯子他们确实不熟,但正是因为不熟悉,所以他才越发对疯子的行为感到疑惑,他总是有种感觉,疯子向之所以向秀才和狐狸下手,其中原委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猫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又说到:“我这么说,也不完全是敷衍你。疯子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人,自成为尸伯的那天起就丧失了大部分记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但疯子进过铜门,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应该也想起了成为尸伯之前的一些事。”
“我听冬姐说,他是在想起自己的名字以后才发疯的。”
猫摇摇头:“具体是进入铜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还是想起名字以后才疯的,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确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话说到半截,猫就陷入了沉思,陈震看它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拿了一个陶盘,将火炉上的肉串捡了出来。
连续砍了几个小时的木桩,陈震已然非常疲惫,吃过饭,他草草收拾了一下碗筷便上床休息了。
整整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躺在一张床上,被褥宣软而干净,枕头上甚至能闻到一点熏香的香味,舒适和轻松如海浪般抚慰着他每一根紧张的神经,很快,他便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中沉睡过去。
这一夜,白童没有出现,只有龟甲上的文字在梦境中反复萦绕。
醒来的时候,陈震的身心都得到了彻底的恢复,这让他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连心境都变得如小雨过后的草原般清丽通透,他打来一盆清水,洗净身上的污垢,又用乌堑刀理短了头发,刮掉了胡子。
看着镜子里干净利落的自己,陈震下了一个决心,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必须将厨子的末生刀学到手,不为其他,只为能有一份自保的能力。
在这样一个满载恶意的世界里,你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