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留恋,人就会想着离开。”海云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听似富有哲理的话。
“呵,那你呢?你想去哪?”万山说完顿了一顿,自嘲地笑道,“我忘了,你要去仙界。”
“是啊……”海云抬起头,身后的枷锁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从没变过。你呢,不想去吗?”
万山侧着头对他笑了笑:“我们好像说过这个事。”
“也对。”
思绪缥缈时,海云突然看到,角落里再次浮现出黑氅仙人的面容,仙人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他冒出一身冷汗,不禁慌张地往墙边蜷缩。
“海云?”万山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别一惊一乍好吗?难不成你怕老鼠?再说了,这也没老鼠啊。”
海云定睛一看,鬼影又消失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明显不是什么心魔能解释的了。
海云扫视思过室四角,害怕鬼影藏在什么地方窥视自己。
“我……”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万山,“这段时间,我总是能看到黑氅仙人的脸,他一直对着我狞笑。你说,我是被他吓成这样的吗?”
万山想了想:“他会不会附身于你了。”
海云脸色一变。
她笑道:“我说笑呢,别放在心上。”
“但愿如此。”他转头看向万山,却发现她的脸变成了那张狞笑的鬼面!
“万山?!”
“干嘛?”万山被他突然大吼吓了一跳。
恍惚间,她又恢复如初。
海云怔怔地凝视她,久久不能说话。
而后的一整天,他都浑浑噩噩的,仿佛魂魄决意要和身体分离一样,根本集中不起注意力,漫无目的又有点儿歇斯底里地张望房间。
黑氅仙人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有时,海云能感受到门缝底出现一道冰冷的视线;有时,那道视线又会转移到天花板;有时,又会从狱卒背后探出脑袋。
直到夜幕降临,晚餐时间过了,海云才顿悟:这恶鬼在捉弄他,在吓唬他。
“这绝不是幻觉。”海云告诉万山,“他住在我的脑袋里!就像你说的,我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真的假的?”万山震惊。
“喂!既然你在我脑中,为何不与我说话?”海云对这空气喊道。
无人回应,黑氅仙人的脸也不再出现。
海云被折腾得疲乏了,他举目四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思过室石壁上的裂纹似乎随时都能转变成一张张鬼脸,每当他正眼看去,那些脸又重新化为石砖。
他的精力被鬼影一点点吸走,背靠的墙似乎软了,变成一张舒坦的床。
他瘫在墙边,知道自己不能再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当务之急是逃出思过室,逃出清源山,以他现在的状态,都能把自己给累死!
他哆嗦了一阵,夜露在石砖地板上交汇,形成豆大的水珠,紧接着沿缝隙渗入看不见的地底。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海云从沉睡中猛然惊醒。
黑氅仙人正盘腿坐在他面前,表情不再狰狞,而是变成最初的悠然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