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施主。”张飞却突然微笑起来,合十行礼,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在了柜台上。
“多谢大师。”张飞抓起柜台上的银子,躬身道谢。张飞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张飞吁了一口气,擦干额头上冷汗的当儿,那个青衫客开口道:“掌柜,再来一坛酒。”
“好叻!”张飞赶紧回答,麻利的搬了一坛酒抱着,转出柜台来,刚好看见那张飞跟着那姑娘消失在楼梯口。
还好没有留在这里。
掌柜松了一口气,将酒坛放在那青衫客的桌上,轻声道:“客官还是早些休息,今晚我这里的客人很邪门,恐怕要闹事。”
青衫客已经喝了五斤酒,却还是清醒如常,他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几个人,微微一笑,道:“多谢掌柜了,我到楼上去喝吧。”
说罢掏出一把铜钱细细数出十五个放在掌柜手里,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才抱着那酒坛悠悠走上了楼梯。
房间里很阴暗,笑生摸索着点燃方桌上的油灯,反而让整间屋子都充满了森森的冷气,张飞走进来,径直推开了窗户。
幽凉的夜风吹进来,笑生眼疾手快盖上灯罩,那一点灯光晃了晃,没有熄灭。
伴随着夜风吹进来的,是核桃树叶浓烈的香气,这间屋子正好在核桃树的笼罩之下。
“咱们要换房间。”张飞转身道。
“为什么?”笑生坐下,反问,这里的房间,大概都是一个模样,换也换不出什么花样来。
“外面太暗了。”张飞走回来坐下,叹口气道。
“今晚没有月亮,哪里都一样黑。”笑生不以为意的回答。
“……”
张飞盯着她看了一会,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这屋子刚好在核桃树下,如果有人偷袭,咱们很危险。”
“……”笑生瞪大了眼,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嚅嚅道:“我还想这房间不错呢,逃走也方便。”
“八个高手围在外面,往哪里逃?”张飞苦笑。
“介之的武功可一般。”
笑生笑道,刚在才堂屋里,她一共看见了十个人,那张飞显然不会武功,介之带来的四个人是吉福堂长老会的人,她都认识,自然都是高手。
那个俊俏的青年肯定是个高手,但他身旁的那两个人却只是一般好手,气势并不出色,那个喝酒的胡子则看不出深浅,但即便把他算上,也不过才六个而已。
“那青衫人不是一个人,他有个同伴。”张飞目光锐利,“而且施主忘了门口的乐家大小姐。”
笑生目瞪口呆,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小女孩没有进门,她便将她忽略了,而那青衫人,面前还有一副碗筷,想到那副碗筷,笑生眼前便浮起那一杯装得满满的酒,“他只有一个人。”
她笃定的道。
“何以见得?”张飞皱眉。
“他在祭酒。即便他有同伴,那个同伴也已经死了。”笑生道。
“那就是七个人。”
张飞脸色肃穆,“乐家的双生子可能对沉木令没有兴趣,但是他们出现在这里,就不得不防,你的师兄五个,加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青衫人,咱们处境很危险。”
“我看那青衫人很普通的样子。”笑生皱眉。
“他倒酒举杯行云流水,双眼华光内敛,即便面对乐太郎这样的高手也淡定自如,不是高手是什么?”张飞摇头叹息,这个姑娘,还是太嫩了。
“那现在怎么办?”笑生问。
“你睡半个时辰,我守着。”张飞沉声道。“既然这棵树适合逃跑,那咱们就跑吧。”张飞说完这句,突然笑起来,“张飞还是第一次逃跑呢。”
“这几天来我一直在逃跑。”笑生也忍不住笑起来。压抑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赶紧睡吧。”张飞微笑道。
“嗯,好。”笑生点头答应,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六天来她不曾真的睡过,支撑到现在眼皮已经在打架,逞意气也不合时宜。她掀开帘子上了床,要放下帘子的时候,张飞却抬手阻止了。
“让它挂着,免得束手束脚。”
笑生点点头躺下,解下腰间的剑抱在胸口。
张飞掀开灯罩,熄灭了油灯,却在黑暗里不住苦笑摇头。
把剑抱在胸口,遇到袭击的时候怎么拔出来?
笑生才躺下一会,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张飞双手抱在丹田,也闭上了眼镜,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漫散开来,慢慢将整间屋子都充满。
万籁俱静的夜在他耳中变得喧嚣起来,即便是一只小虫子爬过,也犹如雷霆战车驶过一般。
出乎木伦的预料,走廊上空空如也,一点声音也没有。
暂时的安全并没有让张飞放松,他缓缓吸入一口气,凝神向窗外探出去,核桃树的叶子在夜风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巨大的树枝之间传来风经过的声音,张飞的听力越过它,向院子里铺开去。
驿站打扫得还算干净,但地上还是有些草叶浅浅的伸出来,大门边的灯笼也在轻轻摇晃,笼中的烛火发出轻微的劈啪声。
一只飞蛾撞上左边的灯笼,又飞往右边,在右边的灯笼上环绕着飞了两圈之后,便穿过大门的缝隙,朝更加明亮的大堂飞来,张飞的意识更着她前行了两丈,便放弃了。
轻微的脚步声从墙下传来,像走在地毯上的猫儿。
这些人里,只有三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青衫人和乐太郎都在大堂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一个人了——乐桃。
张飞猛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