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倒桅杆!”船纲陈列师果断下令。
立刻有水手持着大盾重斧冲了过去,刚对着桅杆举起斧头,乱箭发来,死于当场。
不需要陈列师下令,又有水手冲了过去,两下砍断了桅杆。
轰
桅杆倒下,船速大减,七艘元船环绕周围,箭如雨下,炮石不绝,顷刻间起了大火。
这下子,救不及了。
“告知统制,本船今日殉国!”陈列师转头对捎工舵手说道:“转向,撞五牙大舰!”
捎工没有犹豫,猛地一转船舵,船只随之打了个摆,只是还没来得及起速,一颗巨石落下,轰地一声砸断了主桅杆,又落在甲板上砸出一个大洞来。
五牙大舰的投石机可不是扔火油罐的,而是投掷的巨石,可谓磕着伤碰着死。
陈列师恍若未觉,只盯着对方看。
这时,床弩手再次砸开扳机,只是恰好波浪起,弩箭从上空飞了出去,天雷也炸了个寂寞。
陈列师说道:“告知八二,炸近处的,尽量击沉。”
命令未及传达,只听轰地一声,船身几乎倾覆。
五牙大舰用出了终极武器拍杆。
一下子就打穿了三个隔舱,半边船身贴到了水面,所有人全部摔倒在地,陈列师的脑袋砰地砸在甲板上,当即陷入昏迷。
天雷手,编号八二的郭大强挣扎着坐了起来,对周围同袍说道:“尔等速速弃船,或许能逃得一命。”
“都头,你怎么办?”手下急问。
郭大强说道:“官家拉着某家手嘱咐,天雷不能落入敌手,某自当与天雷共亡。”
咯吱咯吱元军努力地拉动绳索要收回拍杆,一艘黄鹄靠近,上面水手扔了铙钩过来,军兵奋力拖拽之下,两船靠到了一起。
“杀缴获天雷者,升万户,赏金符!”一元军百户呼喝着,当先跳了过去。
幸存的宋军立刻持着短矛手斧迎了上来,与元军厮杀在一起,只是元军人多势众,很快清空了甲板,开始杀进了船舱里。
那百户一脚踢开舱门,随即后退,避开了砍下来的短刀,立刻上前出刀,把宋军捅杀。
到了里面,只见一人端着火盆,正要往箱子里倒入。
郭大强咧嘴一笑,把盆倒扣进了天雷箱子里,轰地一声巨响,船从中断开,缓缓沉入水里。
碇手石贵咬着短刀游离了沉船,观望一番后潜到了一艘朦艟下面,觑准机会爬上船,合身扑到一元军前,一刀捅杀后抢过腰刀,挥舞双刀连杀五人,最终死于元军围攻之下。
丙二船毁人亡,甲丁二队各有一艘船沉没,天雷手秉持誓言,皆与天雷共亡。
剩余四十七船各有损伤,暂无沉没之忧。
元军也不好过,三十多艘船被击沉,四十多艘重伤而退,即便如此,刘杰仍然是挥师督战。
战至日落,宋军又陆续沉没了十一艘船,元军沉了五十余船,可战者不足半数。
副将刘宝劝道:“万户,不能再打了,若是全军覆没,你我皆难辞其咎啊。”
“事已至此,不能全歼南军,何以交代?”刘杰咬牙道。
“打不过啊!”刘宝说道:“即便接舷,皆引燃天雷,为之奈何?”
刘杰看不到嘛?他看得太清楚了。
原以为凭借江船的灵活,可与宋船周旋缠斗,却发现宋军不但天雷厉害,斗志也是出乎意料的坚定。
这时,一道大浪打来,座舰猛地一晃,刘杰扶住,却看到一艘伤船倾覆。
“风急浪大,为五牙大舰安危计,撤!”刘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看元军收兵,万青叫道:“统制,风向忽变,大浪骤起,正适合追杀过去!”
“撤,江浙海师不能尽丧于此。”说完,陈胜兴忍不住咧了咧嘴。
旗舰目标明显,为元军重点攻打目标,最危急关头,陈胜兴都提刀上了阵,被捅了一枪。
统制受伤,全船三百余人折损过半,船也中了一块飞石,船壁上破了好大一个洞,最主要的是,天雷所剩无几。
再打下去,怕是真要留在这里。
所以,双方分开,一个往里一个向外,各自回家舔舐伤口,以待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