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忙忙碌碌,老少辛辛苦苦,总算在五月初四全部成婚。
当然,那个无赖的麻山,还是没人睬。
新鞋不踩狗屎。
至于樊大娘,倒不是说她要守节,而是为了两个娃儿着想,不愿为他们招个继父。
“其鳏夫年六十、寡妇年五十以上,及妇人虽尚少而有男女,及守志贞洁者,并任其情愿,无劳抑以嫁娶。”
“刺史县令以下官人,若能使婚姻及时,鳏寡数少,量准户口增多,以进考第。”
也就是说,寡妇再嫁与否,当以其意愿为准,谁也不能勉强,即便是为了地方的业绩也不行。
再说,就樊大娘那体魄,也要人勉强得了。
五月初五,古之恶日,唐朝定为端午,官吏正式给假一日。
理论上,范铮也是可以休假的。
当然,理论上的东西多了,理论还不能996呢。
樊大娘的铺子前,摆了几张方桌,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粉团粽子摆着,樊大娘的两个娃儿率先,持小角弓、无镞箭,射向粽子,射中哪个吃哪个。
“哇!兄长,我这个是豆沙粽子,好吃。”
“哼,我这个可是大枣馅的。”
坊中其他顽童此刻老老实实地排队,依次取弓射箭,各自得一个粽子,洋洋得意地炫耀,或真心实意地向樊大娘道谢。
樊大娘开心地笑着,给每一个娃儿、妹娃子手腕上系一条长命缕。
长命缕由白、红、黑、黄、青五色丝线组成,对应五行,是樊大娘亲手编织的。
人虽粗豪,心地善良,是樊大娘的真实写照。
市井多仗义。
如果樊大娘不是开铺子、不是女儿身,没有娃儿的拖累,或许才是坊正的最好人选。
“来,坊正兄弟,系上!”
倒没什么好扭捏的,范铮阿娘虽然健在,手工方面却真的笨拙,所以最近十年范铮的长命缕都是樊大娘送的,习惯了,范铮也拿樊大娘当姐姐看。
一樽菖蒲酒入喉,淡淡的药味在口腔里弥漫。
好吧,菖蒲酒总好过雄黄酒。
“坊正兄弟,坊里适婚男女,你怎么把自己给忘了?”
樊大娘笑眯眯地拍着范铮肩头,差点没把他拍进土里。
这力气,惊人。
范铮苦思冥想一下,无奈地回答:“大概,我要找的女子,没在敦化坊吧。”
范家宅院门左右悬挂了两把长长的艾草,屋里屋外的角落弥漫着淡淡的雄黄粉味道。
当初“恶日”真正的由来,端午时节,蛇虫繁多,自然而然被古人忌惮,以此名提醒后人防范。
雄黄微毒,入酒其实不大妥当,洒地上驱蛇虫却极好。
在范氏木器作坊里威风凛凛的范老石,此际判若两人,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柔和,手持雄黄粉洒到屋子的犄角旮旯。
身边,温柔秀丽的婆娘元鸾捧着盛雄黄粉的匣子,一身木钗布衣也不掩其风采。
说来也好笑,元鸾当范氏木器作坊的账房先生,绰绰有余,甚至一些大规划上也能让范老石这头犟牛改道,唯独生活上,水准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