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耗儿巷。
窦迟脚下越走越急,提臀挺胸、双臂攥得贼紧,僵笑的脸已然憋得通红。
快点、再快点!
眼瞅着,前边又是一个路口。
窦迟猛扑过去,扒在垃圾桶边猛抠喉咙,开始‘哇哇’大吐特吐。
听见水声,他扭头看见绿化带的草地,环卫员正拿着水管浇花;猛冲过去夺过水源,‘咕咚咕咚’、也不知道往肚里灌了多少。
环卫员实在看不下去,这才上手夺回去,吐槽说:“小伙子,你这喝了多少酒啊,咦、怪了,咋没闻到啥酒味儿?”
“谢谢。”
窦迟再次跑到墙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猛拍胸口。
垃圾桶里,之前吐出的浑浊药汤……
好像动了!
他愣住神,呆呆望着。
咕嘟咕嘟~
有个纸盒上沾的药汤,缓缓冒起几个泡泡,钻出一条漆黑的小虫。头前顶着俩纤细的触须,探照灯一般左右打量。
身体细如针线,一节一节、黑的发亮,缓缓蠕动……
腐烂的苹果上,又一只,慢慢爬了出来。
又又一只……
这次、窦迟不用扣嗓子了,胸腹间忽的一阵涌动。
哇哇~
哇哇哇~
刚灌的那一肚子水,直接吐了个山穷水尽,直到嘴里发酸、喉咙生疼,咳嗽几声吐出黏嗒嗒的吐沫。
窦迟喘着粗气、扭身靠在墙壁,两只眼眶通红,尽是呛出来的泪水。
还好一整天没吃啥……
他呆呆望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为啥呢?
师傅为他配药、治病,又带他送货赚钱,还说……来年教他本事。
这些药里面,虫子做什么用?
天水街大雾,置我于死地、是师傅在背后操控吗?
可窦迟实在想不通,师傅平时讲话很慢,声音不大,听在耳里、心里总会暖融融的。
在最绝望的时候,是他走过来、给了窦迟生的希望,那眼中的悲悯,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
嗡!
窦晓婵猛地坐起,茫然环视左右、看看盖在身上的粉色毯子。
窗外是夕阳、是映红的漫天云彩。
蹬蹬蹬。
一溜小跑下楼,抬头甜甜笑了笑,问道:“燕燕,窦迟呢?”
店里这会儿还没上人。
林燕坐在椅上发呆,听见声马上到楼梯口扶住她,“哥哥去忙了,一会儿就来,咱们先去洗把脸,好不好?”
“嗯。”
刚从内间出来,店门‘砰’的被人推开。
艾小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嫂子,迟哥没在吗,网、网吧,失火了!”
后边跟着老姚,身上大包小包,脸上尽是萧索的意味:才干了一天活儿,家就给人偷了!
这倒霉催的!
“阿迟知道这事儿。”
林燕搓搓手,把幼儿面霜抹在窦晓婵脸上,“知道你俩会来,他叮嘱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儿开始可能要忙好些天。”
“哈?”
老姚两眼茫然,“网吧都没了,还干啥啊。”
艾小妹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哼声道:“一干活的操那么多心,给你开工钱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