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想参加诗会?”
二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
因花魁冬月姑娘的规矩,今日浮香阁内顾客绝大多数都是书生扮相。
一名身穿锦衣,腰佩白玉的俊朗公子怀抱一名美人凑上前,待看到赵长安二人的扮相后蔑笑了声。
诗词之道,讲究灵性,凡擅诗者,不说丰神俊逸,起码让人观之心旷神怡,而赵长安二人模样普通,打扮普通,看起来与乡下土包子无异。
就这样的也想作诗?也配作诗?
抱着看笑话的想法,他又朝前靠近两步。
“没问题吗?”
眼看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武后推了推赵长安的胳膊,小声询问。
按她的了解,赵长安的那些诗写出来,必然贻笑大方。
“放心吧。”
赵长安转身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目光朝下看向砚台。
武后愣了愣,没作声,低头拿起磨条开始研墨。
她的手法很规范,手中磨条垂直平整,研磨的速度均匀平稳。
但肉眼可见不够熟练,显然她幼时常为父亲研墨,但十多年过去,已然手生。
磨好墨,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将舞台独留给赵长安,这样到时若是出了丑,她也好及时撇清。
赵长安哪晓得旁人心思,他此时想的是该选哪两首诗作为敲门砖。
太好了浪费,差了又担心进不了门。
毕竟人家是京城有名的花魁,对诗词绝对专精,眼光必然挑剔。
“这诗词可有主题要求?”
赵长安看向老鸨。
“没有,但凡是原创诗词都作数。”
“原创的标准是什么?”
“冬月姑娘没见过的便是原创,若公子有孤本诗词被看上了,那也能参加诗会。”
人群中有人哄闹道:“行了行了,别墨迹了,有好诗词就拿出来,没有就别在这挡路。”
赵长安余光注意到武后朝人群中轻轻挪了一小步,但也没多在意,他看向起哄那人,挑了挑眉,轻笑一声的同时探手抓住笔杆。
前身书法只在先皇在世时被迫练过几年,算不上太丑,但绝对是中人之下,此时的浮香阁内随便挑两个人出来,大概率都要比他写得好。
书法是诗词的载体,一般来说,字写得差,文采想必好不到哪去。
围观众人看了眼那尚且比不过童生的字迹,顿时没了什么兴趣。
有人嘁了一声,拂袖而走。
赵长安瞥了眼,伸手划掉原本写下的标题,改而在其下写道——月下独酌。
“月下独酌?”
武后看见这四个字,脑海中不由回想起过去数年间赵长安的确时常孤身一人在御花园的小亭中饮酒。
这首诗是他饮酒时所作?
武后心想,同时也在担忧这月下独酌的内容该不会是“月亮下面喝美酒,御花园里解忧愁”这一类的吧。
她微微撇过脸,脚步又朝人群小小挪了一步。
赵长安下笔如飞,字虽丑,但也不至于让人认不出。
二楼护栏,围观的姑娘们半露酥胸,探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赵长安落笔,她们虽落风尘,但自小被培养琴棋书画,多与文士书生交往,对诗词的鉴赏能力甚至要超过寻常读书人,故此又有人将妓女雅称为女校书。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白纸之上,两行墨迹一出,聒噪的声音少了许多。
“咦?”
有人惊疑,看向赵长安的眼神中没了轻视。
武后感觉周遭气氛转变,没有预料中的哄堂大笑,反而变得安静。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赵长安平静的面容上,普普通通,远没有他本来相貌那般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