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世玄起床,挠了挠鸡窝般的头发,嘴中嘟囔道。
现在算起,他已经失业一个月了。
不过这倒不是他工作不努力不认真天天摸鱼,上司一怒之下把他给炒了鱿鱼勒令他永远不得踏入公司百米内一步,而是因为其它一些更为现实的原因。
公司没了。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公司走错了赛道收益不行,在裁了一批又一批人后还是入不敷出,负债累累最终资不抵债宣布倒闭,而是出于一些更为物理的原因。
世玄的公司从物理层面上没了。
如果要准确来说,不止他的公司,而是整座城市都没了。
消失毁灭于血海灾当中。
在最开始几天,世玄内心还有些悲伤。虽然说爱打小报告喜欢炫耀嘚瑟的同事和仗着年龄以势欺人给人穿小鞋的小领导确实很讨人厌,但毕竟像邻居家养的那条每天上班路上都能看见,自己一路过就呜呜狂吠的藏獒。
看惯了后,突然有一天再也见不到时,心里面有些空虚,浑身不习惯。
世玄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
此时外面天还没有亮,一切都处于压抑的黑暗当中。
“他妈的,该死。”
时间尚早,就算是外面的早餐店都还没有开门。
而这便是世玄所苦恼的原因。
他所苦恼的并非失业,毕竟工作没了可以再找,而且由于血海灾导致的意外死亡,残疾,失业,个人财产损失等等,虽然不多,但都有补贴可以领。
世玄苦恼是自己他妈的那该死的已经沉浸在社畜生活当中无法自拔怎么都修正不过来的,像椅子背面怎么都铲不掉的口香糖一样顽固的生物钟。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世玄住在旧城区,而他的公司在新城区。原本工作是商务保险推销员,上班公司开门时间是早上七点,打卡时间是八点。
而新城区到旧城区在八点之前只有两趟班车,一趟是五点钟的,需要在他到达公司门口后在寒风当中等至少半个小时,保安才会慢悠悠地过来开门;而另一趟就更妙了,简直妙蛙种子他妈的它妈给它开门——妙到家了。
是六点五十五的。
换而言之,这就意味着世玄如果坐了第二趟班车,在遵守交通规则的前提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向公司,恰好能够在八点零五到八点零八,也就是迟到五分钟到八分钟的时间内到达公司。
完美错过打卡时间。
他已经不止一次向BH市公交交通公司写过匿名信,希望能把这个时间调整到六点四十或者再往前一段时间,但收获的只有“感谢您的反馈,我们将持续听取市民意见并改进。”
这样许多封复制粘贴的一字不差的感谢信。
所以说实际上世玄只有一种选择——他每天需要四点半之前起床,赶第一趟班车,然后在清晨的寒风当中哆哆嗦嗦半个小时,然后打卡上班。
对于别人来说“你见过凌晨四点半的洛杉矶吗”是碗能够激励人心的毒鸡汤,而对于世玄而言,只不过是作为一名合格社畜的每天重复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