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怜悯?张愚越听越糊涂,这两个词用在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身上,当真合适?
“典主修,你这说辞,是不是有欠妥当?”
“嗳,没有没有,绝对合适,你要是知道明玉公主的情况,也会如我这般感慨的。”
“哦?愿闻其详!”
“那啥,在讲故事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先生恩允!”
典少游站直身体,抱拳作揖鞠躬,神态极其郑重谦卑。
“不必如此,典主修有话直说,我定当尽力而为。”
“那在下就冒昧了!是这,在下想与先生讨样东西,乃是、乃是……”典少游支支吾吾,最后才勉强吐出后面几个字:“《红楼梦》的手稿,还望先生割爱!”
“手稿?为何?”
“受主家吩咐,明玉公主现今爱书如命,若得先生手稿献上,或许能博佳人一笑!”
张愚点头表示明白,送礼做人情呗!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我那书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谈不上割爱。”
“两位对我有恩,《红楼梦》有如今的成绩,更是少不了书斋鼎力相助。”
“是故,一份手稿而已,不足挂齿。”
“只是,你口中公主的故事呢?莫要再吊鄙人胃口了!”
典少游见张愚毫不迟疑应承下来,当下会心一笑,正要开口,却猛然一变,深深叹了口气,满上笑意也化为愁容。
张愚觉得奇怪,便听到典少游开始细说:“其实,明玉公主也是个可怜人!”
“世人以为,身为皇家子弟,平日在宫中锦衣玉食,予取予求。”
“殊不知,那皇宫,只不过是公主的牢笼罢了!”
“四年多前,边疆曾出过大事,先生是否得知?”
张愚见问向自己,脑海中翻查记忆,先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试探问道:“好像是与乾国有过争端,当时还动刀兵了,你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此事!”典少游确认,目光变得深邃:“先生肯定觉得奇怪,为何今日我讲这些,老是穿插其他故事,好像很不着调般。”
“其实,这里面都有牵连,而且是一笔笔血泪史。”
“明玉公主名为赵长歌,乃是先皇幼女,当今天子最小的妹妹,打小备受恩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无人能与之媲美。”
“公主自小长在宫中,调皮捣蛋,也有几个两小无猜的玩伴。”
“其中有一人,乃是边疆大将之子,人中龙凤之资,与公主感情最深。”
“然而四年多前,边疆出变故,公主之青梅随家族奔赴战场,本是建功立业良机,却成了举家索命之祸。”
“当时,战场出现巨大变化,我大顺国节节败退,主将更是惨遭言官弹劾。”
“以至于,出征大将一族,被灭门了。”
“后来,明玉公主性情大变,宛若换了个人,日日在宫中望着远方天空,久久不曾说一个字。”
“而且,还经常割破手腕,以自身鲜血,手写锦书,找来鸿雁,托付到边疆!”
典少游说着说着神情黯淡,一旁典杏仁更是两行清泪淌下。
宫锁明玉,锦书寄鸿雁!
张愚内心叹息,这明玉公主竟有这般悲戚过往。
或许,这便是《红楼梦》让其着迷的地方,一个闺中女子与情郎天人永隔,一部儿女情长的佳作,正好戳中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