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炮头在晾衣杆上高低挂了许多铃铛,让赵林站在七尺外出枪。
赵林练了几天,基本能做到枪出铃响,出手越来越稳。
“手法眼力都没问题,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胆子。”
周炮头拿了一只鸡蛋放在头顶,然后坐在椅子上,“来,用刺枪式把鸡蛋刺破。”
赵林没动,盯着他问道:“你疯了?”
“我没疯。”
“你把鸡蛋放头顶上,不怕我手抖?”
周炮头慢悠悠道:“我们村出过一个箭术高手,精通十八般武艺,一身的本事。他第一次进山打猎碰上一头野猪,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吓尿了,浑身发抖,连弓都拉不开!你道是什么原因?”
赵林抿了抿嘴角,知道周炮头说的没错。
前世很多运动员实力超强,中小比赛没有对手,可一到大赛就发挥失常,因为心理不过关,高压之下动作变形导致的。
能力再强,发挥不出来也是白搭。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勇武和胆识!”周炮头一字一句道。
正在练习射箭的祝大春和梁松也走过来。
祝大春抱着膀子,眼神在周炮头和赵林身上转了一圈,笑道:“老周,你真豁得出去,就不怕出事?”
周炮头淡定道:“出事我认了。我一个人死,总比咱们都被熊罴杀了强。”
“好!”
赵林突然垫步前冲,长枪一抖,直奔周炮头脑门。
周炮头本以为要反复劝说赵林才肯答应,没想到他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出手,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祝大春和梁松也看得呆了。
周炮头感觉头顶一凉,有湿湿黏黏的东西流下来,惊问:“出血了?”
“是蛋清。”
赵林执枪而立,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这么做是不想给自己思考犹豫的时间,一鼓作气拿下,否则想的越多,越容易紧张出错。
……
出发前一天,赵林只练了半天枪,为明天进山保存体力。
他学着梁松和祝大春的样子,把毒药涂在铁枪的血槽里,然后反复擦拭枪身,让心情得到平静。
“紧张不?”梁松走过来,坐到赵林身边。
赵林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紧张,看开了,成不成一锤子买卖。”
梁松听罢笑道:“我估计你也不紧张,你拿枪扎周炮头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
赵林跟着笑了两声,忽然想到一個问题,“对了,周炮头说别的猎户都不愿跟他杀熊罴,你为什么答应?”
梁松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攒钱学武。”
“学武?”
赵林眼皮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不由问道:“你学武是为了出人头地,还是想打猎更有把握?”
“都不是。”
梁松摇摇头,语气平淡地道:“我爹和我哥被胡子杀了,我想报仇。”
听到“胡子”两个字,赵林的脸色也沉下来。
应州人经常把山匪称作胡子。
据说早年间山匪爱使红缨枪,排队列阵的时候枪杆插在地上,远远望去红缨飘动,就像下巴长了一绺红胡子。
所以人们就称山匪为“胡子”,他们自己则称“绺子”。
胡子大多是穷苦出身,活不下去才进山为匪,但这些人祸害起平民来,手段比官府还要狠上十倍。
远得不说,三家村那么穷的地方,每年除了给官府纳粮,胡子也要拿一份收成。
官府的粮交不上最多被拉去做苦役,差了胡子的钱当场就没命。
梁松抚着手里的长弓,像是说给赵林,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家本来在百里外的广德县。三年前,我爹和我哥跟着商队运货,经过白头山时遇见胡子钻山豹的一群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