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废话我也懒得说,跟我一同攻下泽州,活者归家,死者立碑。”
“呸!”满头绺发的男人站了出来,脸上污垢堆得看不清面庞,可张嘴便是难听之话,“就凭你张霄?若能夺得泽州,还用寻来我们这群将死之人?”
人群里窸窸窣窣,又站出来了四五个人,皆是虎背熊腰,眼中仇恨似火苗。
“我从来不靠嘴巴做事。”张霄眼睛一虚,有风带雨。
几人对视一眼,眼底里狠辣一闪而过,此地除开死囚外,不过五人,可他们足足有三百之数,虽然现在慕老并没有说话,但自己若是抢占了先机...
“动手!”
一声高呼,四五人一同窜出,脸上刺青在雨水的冲刷下重见天日,狰狞如兽。
能起如此胆色的,曾经都是军中好手,虽然没有把某种拳法刀法练到高深,但举手投足之间全是要命的招式,瞄准要害,致人死地。
甲士见状立马就要拔刀,却被田噩按了下来。
“添什么乱?看着。”
不管是拳是腿,都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张霄中线袭来,咽喉、心口、肋下、下阴皆是攻击目标。
“招式够狠。”张霄沉肩坠肘,双脚微错,“但光狠可不够。”
右拳带风,如同奔马,干脆利索的朝着最前面一人心口砸去,几乎只在一眨眼之间便挨到了后者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用手稍微横挡,便吐着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左右两人找准了空隙,眼中凶光毕露,极有默契的围攻而去。
张霄拧身踏步,右手宛如长鞭一样挥舞而至,反手劈砸,厚实手背上骨节凸起,狠狠的砸在其太阳穴上。
右脚踏泥,左脚蜷膝,脚掌如同弹簧一般搅动落雨,坚硬如铁的胫骨迎面而踢,对手用来进攻的直拳不得不竖起回挡,可仍旧被这一脚踢了个脆响,腿势不止,撞胸而停。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重伤倒地,眼见是不活了,余下两人刚踏出去的脚哪里还敢迈步,惊魂不定的眼神看着张霄,咽了口水。
“我说了,泽州城关,我势在必得。”张霄收回拳脚,白衣飘然,看着还未出手的两人,语气如冰。
“把你们的命用在泽州城里。”
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寂然,安静的能见雨落之声。原本印象里的都督只是用兵如神,没想到一身武艺竟然如此高强,刚才出手简直仿若白衣战神。
良久,还是慕笃出声。
“咳,都督的银甲白马呢。”
棚顶漏雨,水滴砸在慕笃额头的老人斑上,仿佛风中残烛的老人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实不相瞒,昨日便被摘了剑印。”张霄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道,“甲胄官服一并收缴,连宅子都下了牌匾。”
“哦?”慕笃缓缓站起身来,身边之人帮他托起铁链。
只是一个抬头,死气褪三分,威严涨五厘。
两人目光越过破布烂线的肩膀缝,相交于雨帘。
“徐泰小儿无胆无谋,此事当出自于国公之手。”慕笃身子一个恍惚,又咳了两声,呼吸之间,已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齐炎虽持才傲物,目中无人,但又岂能上当?”
若是说徐国境内有谁最为了解齐炎,定然是眼前这位吊着一口气的老人。
当年慕笃起兵造反之所以能一呼百应,其中允诺上位后定然第一时间收复泽州,最起码占了三分因素。
泽州城十万民,现如今只有三万之数,齐炎据守泽州城池,大肆掘铁铸兵,铁血手段,凶煞至极。
泽州之耻,悬于每个徐国人的心头。
“我已与齐炎相约,五日之后,决战于城关之下。”张霄盯着慕笃的眼睛,语气清朗。
慕笃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清明,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示意他们散开。
“都督莫非想要在决战之时动手?”
张霄嘴角一咧,眸子里神采似剑。
“精兵北驰,城内还剩五百大枪兵,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似乎是被张霄感染,慕笃甩开了身边两人,一步踏出,走到棚子边缘,直面张霄。
“都督可有把握斩齐炎于刀下?”
“三成。”
“三成?”慕老被铁链压垮的身子骨突然崩直,洒然入雨中,花白头发似雪,像是一只茕茕孑立的白鹤,立于泥泞之中。
“我未了之心愿,拜托都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