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雄莫非起了歹意?”
“我虽已是白身,但也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来踩一脚的。”张霄像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竖在屏风脚下血迹未干的半截直刀,话语清脆。
“我帮你夺回泽州,其余的事,收起你的心思。”
徐泰哑然,听着张霄毫不掩饰的威胁话语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咽了口水坐下,干脆换了话头,这才有了刚才哭诉一幕。
压抑的雨声在空荡大厅里更显噪耳,摆件早已撤走,只剩一架水墨屏风,上面画着封狼居胥图。
屏风前两张黑漆大座,对面的张霄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听着徐泰的颤音。
“他老人家走后,我伸手抹不下他的眼睛。”
“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徐泰捶胸顿足,顶上插簪的打湿头发散落开来,配上一声黑袍,像极了孤魂野鬼。
“徐国百万子民,下至农野,上至朝堂,谁人不知都督一心向徐国?”徐泰揉了眼睛,长叹一声。
“当年先父走的突然,徐国外患压境,内忧突起。”徐泰眼神真挚,“是你镇压慕老,再策马北关,才让我坐稳了主公位置。”
“我徐泰此生不敢忘,但殿上人多眼杂,左右文武,难保就有内奸,我只有这般作态,才能让燕国眼线放心。”
“你一人前去赴约,齐炎就算胜了,也不会伤及你的性命,但若是徐国动了,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张霄听着徐泰忆往昔,只能默然点头。
“都督,我不懂武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对上齐炎,有几分胜算?”
剑术百炼,你说你不懂武道?
张霄虚着眼睛,摇了摇头,“最多三成。”
“那都督可想过认输?”
“认输?”张霄玩味的眼神甩在了徐泰脸上,“至死方休。”
“死战?”徐泰眼神闪躲,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几分,良久终于咬唇开口。
“可都督不能死战,若都督...泽州该如何收复?”
“齐炎大军已出发北上,主公知不知道?”
徐泰没有隐瞒,苦着脸点头。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知道,但泽州已被齐炎打造的宛如铁桶,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泽州城关于水上筑桥,两侧皆是入云高川,唯有一条水道,里面早已经被扔进去上万斤铁蒺藜,鱼过掉鳞,蛇过刮皮。”
“更何况齐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张霄抬头看着对面面露苦色的徐泰,语气坚定无二。
“只要给我人马,决战当天,定让泽州城头旗帜改燕归徐。”
徐泰抬头惊滞,坐在床椅上的张霄稳如泰山,眼皮都没抬一下。
“都督,兵马一动,再无隐秘可言,齐炎精兵回守泽州,顺流而下只需一日。”
“泽州两条水道汇于关前,一条在燕国,一条在我徐国,都是顺流而下,难道我们比他慢?”
张霄冷然回答:“先主的眼睛,不想闭上了?”
徐泰诚惶,散落发丝下的眼睛里满是惶恐,简直和朝堂之上的君主风度判若两人。
雨打乌瓦,风过厅堂,徐泰委着身子蹋坐,烛光拉着他的影子,刚好和身后屏风的狼居胥山重合。
“都督!”破嗓拉的老长,徐泰以头抢地。
“唯一能交给都督的,只有水牢里的三百死囚!”
“我替先父,替徐国百姓,给都督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