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力波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冢本次郎却迎来了一位丧家犬。
“冢本先生,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换上了黑色西装的钟长盘腿坐下,一旁引荐的中间人在冢本耳边遮手说了两句,便离开了房间。
“钟先生来,所为何事?”
两人相隔木桌枯坐,冢本次郎穿着一身便装,目光有些不善,等着钟长开口。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想请冢本先生帮我一个忙。”钟长看着对面的冢本,眼神有些异样。
他原本还骂王力波是日本人的一条狗,没想到今天自己也屈膝而坐,低声下气。
“王力波身边有一个高手,叫做张霄,他正是杀你哥哥的凶手。”钟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有些愤怒模样的冢本,紧接着说道:“他也杀了我红帮在三联台的称号拳手,但此人从不出法租界,我没办法动枪。”
“今天夜里派去了二十三个杀手,皆死在他的刀下。”钟长的死忠死伤大半,他只能借势,否则自己真就没柴烧了。
钟长顿了顿,故意强调。
“就是那柄环首战刀。”
想借冢本次郎的手杀死王力波不太现实,但若是他肯帮忙除掉张霄,那么三联台的称号拳手必将再变,自己不仅有机会杀死王力波,更有可能重新跻身三联台内。
“钟先生,不好意思,王力波已经答应我把凶手送到我手里,我只需要坐在这里再等两天。”
冢本次郎并不喜欢一心练刀的哥哥,当年初到申城,冢本一郎拒绝了副将职位而选择去地下拳场比试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把他当作冢本家的男人了。
更何况他还抛弃了作为一个日本军人的尊严,极为丢脸的死在了中国人的地下拳台上。
所以当王力波提出给他三天时间的时候,冢本并没有过多考虑,就拿着赔偿金回到了公共租界。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钟长拿出一封火漆完好无损的信,推到了冢本次郎面前。“普通杀手无法伤到张霄,我只是想请影山馆的武士出手,至于报仇什么的,只是附带罢了。”
冢本拿起桌上的信,看完后目光留在印章上良久。
“影山馆是我哥哥的心血,想来他的弟子很乐意为他报仇。”冢本收起了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天晚上,你带他们进入法租界。”
“明天晚上?”看着恭恭敬敬低头称是的钟长,双鬓斑白的老人眼帘低垂,似是困意盎然。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劝杜大哥一定要你去法租界管三联台吗?”
钟长哪里敢出声,只能把头埋的更低。
“对于红帮来说,三联台的分红固然收益颇丰,但最重要的,这是三个帮派首次合作。”
“如今不比往日,天下眼见就不太平,杜大哥避开北方战乱匆匆来申城一趟,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张老爷子郑舵主见面商量三联台的成立。”
“世道艰难,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老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三联台意义非凡,红帮决不能就此离场。”
“你犯下的错,我能原谅你,但红帮若是因此错过了这艘大船,我只能大义灭亲。”
老人眼神低垂,语气里尽是失望。
“我再帮你一次,割给日本人的肉,你要给我在三联台找回来。”
钟长低头沉吟良久,神色麻木如石雕,终于出声。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