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明达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站在台上大放厥词,定然不可能是一时愤懑而做出的冲动举动。
难道老板也出事了?
袁惟心中一惊,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到拳馆门口传来了哗啦啦的脚步声。
一群身着黑袍黑帽的人涌进了拳馆,入门的刹那,都冷着眼一言不发的绑上了青丝带,就像是荒地里突然冒出来整整齐齐的一片绿苗,挨挨挤挤,声势浩荡。
一时之间,拳馆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为首之人穿着一身贴服的白色西装,面料高档,裁法讲究,嘴上叼着寸长的白玉烟嘴,一吐烟,熏得眼睛微眯。
“哪里来的杂碎?”王力波一张嘴,满口黄牙,戴着两枚各镶嵌了鸽子蛋大小红绿宝石戒指的右手夹走烟嘴,轻轻朝着擂台挥了挥。
身后众人立马欺身而上,宛如豺狼围捕一般将擂台堵了个水泄不通。
“王老板今天倒是有空来拳馆,家里的丧事办完了?”
弓明达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背抵上拳台边缘的铁柱子上,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
王力波听见丧事二字,眼中怒火瞬间升腾,玉质烟嘴硌得牙齿生疼,但旋即被他压了下来。
丁字台人多眼杂,三教九流的人物此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笑话,他犯不着自降身份和一个红帮豢养的拳手搭话。
更何况说多错多,要是流言蜚语传到了老爷子耳朵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王力波病态一笑,咧着黄牙没有说话,但台下的青帮众人却受不了这个气,眼睛赤红,嘴里谩骂,卷起袖子就要往台上爬。
弓明达浑身紧绷,却哈哈大笑。
“老爷子早就说过了,拳场的事,在台上解决,怎得?偌大的青帮找不出来一个不怕死的,要靠人多取胜?王老板今天是准备伸手打老爷子的脸?”
在拳馆内,他弓明达有恃无恐,王力波哪怕再怎么手眼通天嚣张跋扈,总不敢违背张境湖老爷子定下来的规矩。
至于出了拳馆,他往南一步便跨过洋泾浜,只要离开了法租界,整个申城都是红帮的大本营,青帮要是敢来人,少不了被乱棍打死的下场。
王力波挥手阻止了手下的动作,没有理会台上胡乱叫嚣的弓明达,而是把台上的袁惟招了下来,指着张霄问道。
“看起来面生,你新招的?”
袁惟不动声色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松着脸抬起头,“老板,这位兄弟叫张霄,和我一样也是学八极拳的,同出一门,但拳法劲力皆在我之上。”
张霄用闭地肘打废秦少阳的画面在袁惟脑袋里一闪而逝,袁惟又压低了声音,“今天刚来,干净利索的打了两个老手,正准备一口气打个三连胜。”
“有了他的加入,您的计划更加万无一失。”
一听此话,王力波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袁惟的脸,却扭着头对张霄说道。
“很能打?”
张霄眉头一挑,晃了晃拳头没有答话。
王力波毫不介意张霄的举动,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青色袅袅烟雾升腾中,一双期待的眼睛盯着张霄。
“上去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