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群人不分文武,全都嚷嚷着要杀解缙,徐景昌的心啊,简直跟吹了一首百鸟朝凤似的,痛快!
看起来遭恨的不光我一个人,解缙也掉这个坑里了。
这么好的戏,实在是太少见了,下回我拿一把炒松子就好了。
徐景昌一心看戏,别人可没有他的从容,朝廷重臣纷纷嚷嚷着要杀解缙,朱棣也只好把解缙叫来。
询问募兵的事情。
解缙听到此事,也是一愣,属实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解缙也丝毫不惧,他这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言辞犀利,独战群臣,也毫无难处。
“回陛下的话,臣提议募兵,是经过深思熟虑,绝不是信口开河,还请陛下明鉴。”
朱棣点头,“既然如此,你就说说吧。”
“是!”
解缙答应之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军户逃亡,卫所兵丁不足,在洪武末年就是如此。靖难四年,从北平,大宁等地,调动了十数万兵马,至于南方各地兵丁,调集数量更多。四年下来,无数将士战死沙场,又有无数人逃亡,此时中原各地的卫所形同虚设,军户兵丁根本抽不出来。试问如此情况下,提议募兵,如何不可以?”
解缙侃侃而谈,徐景昌脸上含笑,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这不算什么,勋贵这边根本不可能答应。
朱能负责对付朝鲜,因此不在,丘福扛起了反对的大旗。
“解学士,你这是胡说八道,军户将士都是千挑万选的忠勇之士,自从太祖皇帝开始,就为国尽忠,阵前杀敌,父子兄弟,都为国而战。你现在却要募兵,好男不当兵,你招募的无非都是泼皮流氓,街上的混子亡命徒……这些人进入军中,我大明雄兵岂不是成了贼配军?你想让大明学习赵宋不成?”
丘福火力全开,这个杀伤力属实不低。
户部尚书夏原吉也站出来,“启奏陛下,太祖皇帝养兵百万,不费朝廷粮米,皆是屯田军户之功。如今解学士竟然要募兵……试问钱财从哪里出?所募之兵,是不是要授予土地?他们是军籍还是民籍?如果是民籍,不幸受伤战死,又该怎么抚恤?他们需不需要如军户一般,再从家里递补一个兵丁上来?”
夏原吉厉声质问,“解学士,这些事情你可有方略应付?”
解缙一时语塞,只能道:“这些事情大可以一样一样商议,没什么难以解决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刚刚接任兵部尚书的刘儁已经按捺不住了,“陛下,解缙腐儒,不知道朝政轻重,妄图改变祖制,扰乱军心。此人在陛下进京之前,曾经相约殉国,结果唯有王艮身死,解缙恬不知耻,苟活至今,却有蛊惑圣听,败坏国法。似这等小人,臣不愿和他并立朝堂。”
说话之间,这位兵部尚书竟然举起拳头,作势欲扑,要上演大明朝堂的传统艺能,当场锄奸!
眼瞧着兵部尚书动手了,其余诸公也不客气,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放弃。
徐景昌正在看戏,结果眼瞧着文戏要变武戏,这要出了人命,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貌似这事还是他掀起来的,闹大了也不好。
“诸位,解学士那是通政司参议,是我一时失察,募兵之议并没有出通政司,还望大家伙明察。”
徐景昌挺身而出,护住了解缙。
刘儁怔了一下,他的前任就是倒在了徐景昌的手里,哪里还敢猖狂。
“徐通政,你,你不会庇护解缙奸贼吧?”
“不敢。”徐景昌道:“通政司一般情况只是负责通达政务,不会擅自拟定重大方略,即便有,也要和各部官署事先沟通。有这么大争议的事情,绝不会流出来。这主要是我约束不严,管理麾下官吏出错,我情愿意受罚。”
说完,徐景昌一转身,对朱棣道:“陛下,臣请辞去太子太保衔,日后通政司旬会也不再由臣主持,还望陛下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