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白凑到周仵作身旁:
“老周,冯县令怎么生这么大气?”
“能不生气吗?这些江湖人说好听点叫个侠士难听点,跟那山里的土匪比,也好不了多少,杀人就跑,抓都抓不住,还留个案子砸在手里。”
周仵作也是骂骂咧咧的,毕竟这留下来的烂摊子还要他来收拾,又不多给一个铜板。
“那县令还让人去城里搜?”
“大老爷动动嘴皮子的事,忙活的是咱们这些泥腿子。”
陆九白有些沉默,越来越觉得,仵作这个职业没啥前途了。
两人是仵作,需要处理在场的尸体,不用到处跑着去找人。
至于跟尸体待在一起晦气?
陆九白一个法医表示,他能够边吃卤大肠,边看解刨视频打发时间。
两人本以为可以偷个懒,却发现,冯捕头直接带着一众衙役走了,一个也没给他们留下帮着搬运尸体。
周仵作不愤地啐了一口:
“这王八蛋,还真是小心眼,不过……”
“抬死人虽然不是啥好活,但这里还是有油头的。”
陆九白一挑眉,抬个死人还能有什么油头。
“这话怎么说?”
周仵作嘿嘿一笑,也不多解释,把尸体的脑袋固定好,招呼着陆九白搭把手。
竟是准备就这么给抬回去。
“不借个板车啥的?”
“找谁借?谁肯沾这晦气?”
“倒也是。”
陆九白叹了一口气,撸起袖子跟着周仵作一起,将尸体给抬了回去。
俗话说,死沉死沉。
死人很是难抬,两人废了好大劲,才将人给抬了回去。
“累死老头子我了。”
到了仵作处,周仵作把人一丢,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人累的直喘气。
“老周,你说的油水,不会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东西吧?”
“能代表身份的东西,都要留在衙门里做个记录,咱们可拿不了。”
老周从这地上爬起来,来到尸体前,抬手就把他的鞋给脱了下来。
“好好瞧着吧。”
磕了两下,除了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啥也没有。
陆九白好笑的摇摇头。
他也看出来了,这周仵作是想找这人藏在身上的银子。
拍拍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江湖人的尸体,心中生起了一丝感慨。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沦落到扒死人钱的一天。
伸出手拨开汉子的衣衫,在他裤腰带上稍一摸索。
很快,就摸到了一块硬物。
拿出仵作刀划开一个口子,两锭闪亮亮的银子就滚了出来。
周仵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着那两锭银子直咽口水。
“你……你小子怎么发现的?”
陆九白抛出一个递给周仵作,这才解释道。
“他倒是会藏,只是寻常人的骨头哪会长成那个模样,仔细看就能瞧出不对来,不过这所谓的江湖侠客,也太穷了吧,就藏了这么点钱。”
周仵作瞪他一眼:
“这还不少?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收起银钱,周仵作又不甘心地找了一遍,确实就这么一点。
“怕是不止这些,应是被人给扒过了,就留了这么一点藏得深的,给咱两喝一口汤。”
“冯捕头他们干的?”
“谁知道,说不定是街上那些人,听说前几年乱的时候,还有人吃人血馒头,那死人心脏当药引子,那时候,晚去一步,都能给你只剩一个骨架子。”
陆九白不由一阵恶寒,也更加深切的明白,这不是前世那个和平安逸的世界。
分了钱,两人都很是高兴,草草给那死去的倒霉蛋收拾一下,只等县令回来,看是给打个薄棺材,还是直接丢乱坟岗埋了。
这人要查不出什么身份,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些。
还未等到下午,就听门外一阵骚乱传来。
一群衙役乌泱泱,抬着什么东西闯入仵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