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县衙。
钟迪拿毛巾替张禄拭去面庞的血渍,命人为他拔掉箭矢,又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子福,是为师对不起你,明知你重感情,就该派人盯着你。”
“你今年不过三十四岁,正值壮年,本可趁此机会入仕,大展宏图抱负,上为朝廷分忧,下为百姓解愁,不负平生所学。”
“可惜......”
言至于此,钟迪摇了摇头,叹口气,懊恼之极:“唉!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是为师对不起你,希望你在天有灵,可以保佑长社。”
“......”
钟迪正安静地跟张禄“聊天”时。
忽然,钟繇转入大殿,揖了一揖,轻声道:“父亲放心,北门守卫良好,黄巾杀不进来。”
钟迪抽泣一声,拭去眼角泪水:“目前是何人主持战局?”
钟繇回答:“是李虎。”
“他?”
钟迪皱着眉,显然不敢相信:“他有如此本事?”
钟繇自然清楚父亲的意思:“虽是李虎主持战局,但北门之所以战况良好,归根到底,是因为王昊的鸳鸯阵。”
“父亲或许不知,昨日议政结束后,张兄命麾下队率王昊,为全军伍长演示鸳鸯阵,而且操练了整整一个下午。”
鸳鸯阵?
王昊?
钟迪虽对鸳鸯阵比较陌生,但却对王昊记忆犹新:“我想起来了,当初子福曾向我举荐过此人,但彼时西门已派徐庶接管,因此便未曾启用。”
“没错。”
钟迪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此人。”
钟繇轻声道:“父亲,此人的鸳鸯阵的确厉害,儿亲上北门观战,此阵以伍为式,攻守兼备,且极其灵活,黄巾不得寸进。”
“哦?”
钟迪眉心一拧,好奇心大涨:“既如此,因何不是此人主政北门?”
钟繇吐口气,解释道:“他在第一时间,便带队赶往西门支援了,如今西门战局缓和,又赶往南门支援,他一直在贯彻张兄的命令。”
“今日战端开启一个时辰左右,张兄便料定黄巾不会休息,必将持续强攻,他担心其余三门防守不住,因此便派王昊率领本队兵马,驰援三门。”
“他从驰援东门开始,一路打到南门,或许是察觉出了什么,径直赶来县衙支援,途中虽遭遇黄巾伏兵,但却及时换路,方才避免此祸。”
“......”
钟繇将他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与父亲听:“父亲,儿以为王昊此人,的确是個将才,若将北门交给此人主理,定可无虞。”
钟迪皱着眉,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沉思良久:“他能及时安全地赶来县衙支援,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其颇有智慧。”
“而今,他的鸳鸯阵立下大功,又亲率士卒驰援另外三门,大局观也不错,将北门军务全权交予此人,你我皆可安心。”
钟繇颔首点头:“这也是张兄临终时的心愿,目前唯一让人担心的,便是北门军侯李虎,他与王昊有隙,或许会不服他管。”
钟迪毫不犹豫地摆手打断:“一个小小的李虎而已,何足道哉,他若是连李虎都镇不住,证明是我钟迪看走了眼,这一点不是问题。”
钟繇试探性问:“那父亲的意思是......”
钟迪停顿了片刻,略一思忖:“现在快到傍晚了,等黄巾退兵以后,他若还活着,便提拔他为军司马,全权负责北门军务,同时命他来县衙议政。”
钟繇揖了一揖:“诺。”
“哦对了。”
钟迪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等此战结束后,派人把子福的妻儿接来长社,我要收他的儿子为关门弟子。”
钟繇似乎早有预料:“父亲放心,此事儿自会办妥。”
钟迪摆手:“去吧。”
钟繇:“诺。”
......
落日熔金,夜幕降临。
鏖战了整整一日,城外的黄巾方才徐徐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