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东部。
渠州。
通远县泰安城。
天空一片阴霾,透着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即便下过一场雨水,空气依旧是一片污浊。
泰安城的路面是石板铺成,但很多地面凹陷和损坏,显然是年久路面失修,有着大大小小的水坑存在。
城中东部,有一处马场,马场不大,占地有三四亩,里面养着有十几匹官马,都是泰安城县衙中的马。
马场中除了有几十个马厩,还有五间房屋,其中两间储存杂物和马食,一间是厨房,还有两间则是住人的。
马场中有一个老马倌,老马倌带着一个儿子在马场中生活,虽然二人是父子关系,但二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厨房中,老马倌吕富贵在煎药。
吕富贵约有六十多岁,身着一身破旧的衣袍,头发虽然束起扎着发髻,但还有很多发丝凌乱在外,神色也有点憔悴。
这些天吕富贵一直在照料吕辰,还得给马场中的马匹喂养,不分昼夜。
砂锅中的药材随着热水翻腾,发出咕嘟嘟的声音,刺鼻的药气弥漫在整个厨房中。
吕富贵揉了揉自己昏花的双眼,然后取下腰间的葫芦,打开盖子轻轻的喝了一小口,瞬间感觉精神抖擞,浑身来劲了,他想喝第二口,但他忍住了。
葫芦中装的是酒,这酒是在城中福佑酒肆中买的,味道不错还便宜,他这样收入微薄的人喝得起这酒。
吕富贵长舒一口气,合上葫芦盖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继续盯着煎药的砂锅。
算算时间,药煎的火候到了,他就把砂锅从架子上端下来,并用瓢在旁边的水缸中盛出一瓢水把火给泼灭。
吕富贵把砂锅中熬出的药汁,小心翼翼的倒进一个碗中。
然后端着盛着药汁的碗离开厨房。
走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更是格外小心,生怕药水洒出,也怕自己滑倒。
吕富贵进入到另外一个房间中,来到一张床榻旁边。
床榻上躺着一名十五岁的少年,少年的脸孔虽然称不上俊俏但很刚毅,一头寸发,脸色却苍白无血,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棉被。
“哎。”吕富贵长叹一声,眼中尽是愁苦神色,然后伸出一只手捏开少年的嘴巴,另外一只手端着药汁给少年缓缓的灌下去。
喝下去药汁的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吕富贵见怪不怪,他这一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当然,他倒是很希望少年能动一下。
吕富贵坐在床榻旁,再次拿起葫芦喝了一小口酒,不敢多喝。
可就在这时,他忽的看到少年眼皮动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吕富贵惊得差一点被酒水呛到,他极力咽下酒水,收起葫芦,认真的观察起少年。
很快,少年的眼皮再次动了一下,手指也动弹了一下。
“辰儿,辰儿,你听到我说话了么,如果你听到的话,就赶紧给我醒过来,这都七天过去了,你终于有动静了。”吕富贵叫喊起来,试图把少年叫醒,甚至他想推动少年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生怕推出个好歹来。
不大一会儿,少年的眼徐徐睁开,露出浑浊的双眸,茫然的看着吕富贵以及周围的一切,好像他对这里的一切很陌生。
“咳咳,咳咳,这是哪,我这是怎么回事?”吕辰轻咳两声,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忘了,七天前,我们爷俩在喂马,而你忽然昏死在马厩旁,我当时吓坏了,立刻把你抬进了房间中,赶紧给你请来了郎中,郎中经过一番诊治,却诊断出你命不久矣,就给你开了一些活血补气的药方给你。”
“我不信这郎中说的话,我又陆陆续续请来了其他郎中,这些郎中都诊断出说你命不久矣,可即便如此,只要你尚有一息存在,我就一直会照顾你的。”
“还好我一直没有放弃,天天按照郎中给你开的药方煎药给你喝,现在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吕富贵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虽然他跟吕辰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把吕辰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来对待,吕辰也把他当成生父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