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耀州城的青年才俊汪青岩,字子明。其去年通过解试,成了举人,乃为耀州最近几年新起之秀,为人善词赋。
与其同行的是三位进京准备参加省试的眉州举人!
三人的书童则是在寺庙外边坐着歇脚,并无兴趣进庙观览。
那位尔雅温文,双眸透神的正是西川路眉州解试第一名的何栗,字文缜。
身材高大,平和宽厚的那位是其哥何棠,字元恒;一言不发,含蓄内秀的乃是其弟何榘,字永之。
兄弟三人性格鲜明,极易分辨,但都是有才学之人!
兄弟三人同中举人,通过解试,在眉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连眉州知州都亲自给何家提文送匾夸赞!
汪青岩之所以和大哥何棠有交集,缘因两年前,汪青岩游学巴蜀。
初到眉州,便于岷江乘舟夜行,正好遇到了江畔垂钓的何棠。
两人同为读书人,何棠听闻汪青岩为耀州人,加之其酷爱青瓷,一来二去,聊的尽兴,一见如故。
待到汪青岩返回耀州,托人给其送了几件精美青瓷,两人遂有书信往来。
眼看春闱入试还有四月有余,只要待腊月赶到京城就成。
何栗、何榘兄弟二人便索性陪大哥来探访故友!
兄弟三人来后,才发现不虚此行!
何栗望着碑林,双眸似入定般,似是在揣度作者行书时的流畅之感,意犹未尽后,许久才发出赞叹。
“子明兄,实不相瞒,今日来这碑林,着实开了眼界!这《熹平石经》真乃不二瑰宝啊!”
大哥何棠也惋惜道:“可惜的是,残缺达半,令人心痛呀!不知能否拓印,我兄弟三人也好临摹观析。”
汪青岩道:“当然可以,这寺庙有部分收入,便是以售卖这石碑拓印为源。”
何棠爽朗一笑:“如此甚好,子明兄,那就拜托将这碑林中所有石碑刻文的拓本,买三份,我兄弟三人一人一份!”
“大哥,这莫不是嫌我和二哥弄坏了拓本!”
“这拓本我兄弟三人自当各自珍藏,以传后人!往来借送,难免有所损坏,索性我出钱,一人一份!”
言语中透露着阔气,家财万贯,自然潇洒之极!
待到将碑文看完后,汪青岩便对着大哥何棠说道。
“元恒兄,有个不情之请,这耀州青瓷世家许家二公子许文轩素来与我交好,刚才托下人来说,他听闻眉州何家三位公子前来耀州,今日略备薄酒,欲尽地主之谊。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大哥何棠看到二弟三弟并无拒绝,便洒脱道:“客随主便即可!”
“何兄,本来我不想答应,但那许家乃是耀州青瓷世家,家中有精品藏于室,兄弟知晓何兄酷爱青瓷,这来一趟不容易,若是错过,未免惋惜了些!”
许家乃耀州首富,其别院选址在香山西麓,背山望水,光从风水格局上便称得上极佳,考究无比!
几人寻着山路而下,一路上汪青岩向何家三兄弟介绍耀州窑的情况。
“这十里陶坊共七十二孔,而许家独占三十二孔,剩下四十孔,陈罗各占二十。许家乃是名副其实的耀州窑代表世家。”
几人说话间便到了许家别院,只见一位布衣下人忙上前!
“汪公子好,三位公子好,我家公子吩咐过了,您几位来了,让我赶快通报,以便速来迎接。”
“那就劳烦通禀一声!”
何栗打量,府邸名为秋水流舍,门头上联为清风明月本无价,下联为近水远山皆有情。
“三弟!”
“二哥,这上联出自欧阳修《沧浪亭》的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下联出自苏舜钦《过苏州》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
何栗点了点头,不爱开口说话的三弟,他总是找着机会让对方开口。
随之他又继续看向内恬的三弟,三弟也自知二哥在考他。
“秋水流舍乃是取自《庄子·秋水》,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