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道:“二弟,大哥我为你备了一桌酒席,主宾未至,却先来了不速恶客,咱们瞧瞧去吧!”又转头问段誉:“三弟,大哥二哥要去打架,你也来么?”段誉回道:“那是自然。”
一行人前行数里,进得一片杏子林,却见那“非也非也”包不同正在和蒋舵主胡搅蛮缠,段誉急往四周看去,一旁站着的正是王姑娘和朱、碧二婢。他一见王姑娘,也就顾不得其他了,一眼定定的望着王姑娘,心中再无其他。
乔峰一路走来,就听得包不同大呼小叫,口出不逊。他进得林中,不去管他,却自顾的先与丐帮众人相见。
那包不同生就一张天打雷劈的嘴,慕容公子复国之路上千难万险,至少有三成就在他这张嘴上。只听得包不同嚣张说道:“这就是丐帮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听说过兄弟的名头了?”
乔峰自持身份,仍抱拳为礼,说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当面,在下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包不同杠精发作,摇头晃脑的说道:“非也非也,我包三一张臭嘴,一贯的出口伤人,惹是生非,你见到我,那可是倒霉至极。”
饶是李逍遥心知这包不同乃是嘴臭心热之辈,此刻也是哭笑不得。他心中大喊一声:“键来!”朗声道:“他人说你包不同惹是生非,嘴臭伤人,满嘴臭粪,恶臭冲天,粗鄙不堪,爱放狗屁,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他自内功大成以来,一口真气循环往复,气息绵长,便是龟息于水下,也可以待满一日一夜。此刻念起源自他老家的“祖安真经”,便犹如长江之水,绵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一口气说了一顿饭的功夫,字字清晰,绝不重复。就连段誉这等饱读诗书之人都瞠目结舌。大家本以为他这般骂人揭短,等那包不同恼羞成怒,必有一番恶斗。
谁知李逍遥话锋一转:“……但依我看,你仍不失为一名光明磊落的好男儿,好汉子。”
那包不同何曾见过如此狠人,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对方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骂自己呢。只有阿朱心思灵巧,直低着头,双肩耸动不止。
包不同一时片刻愣住当场,好死不死的又问了一句:“阁下如何得知?我是这个,这个…”这“好汉”二字,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李逍遥轻轻一笑,对着阿朱做了个鬼脸,对包不同严肃道:“当然是因为你有自知之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曝其短啊。在下佩服,佩服。”
包不同纵横“嘴臭界”半生,未逢敌手,便是恼羞成怒的也打不过他,纵有几个功夫高强的,看着“姑苏慕容”的金字招牌,忍忍也便算了。他何曾被人这般“夸奖”,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王姑娘与阿朱、阿碧只觉大开眼界,这包三先生打架认输,那是常有之事,但这斗嘴败阵,却是闻所未闻。
丐帮上下奉乔峰为神明,见包不同对乔峰无礼,早就按捺不住,但众人皆是粗鲁汉子,骂起人来翻来覆去不过几句脏话,那包不同脸皮极厚,这几句脏话就是再腌臜百倍,他也甘之若饴,毫不在意。若非是帮规严正,大家伙儿早就一拥而上,打狗棒子敲在包不同头上,让他满头大包,包包不同。此刻,众丐见他哑口无言,齐声叫好,喝彩声不断。
正吵闹间,忽听得杏树丛后几人放声大笑,几人笑声居然将场上几十人的声音盖了下去。大笑中有人说道:“江南包不同,最擅放狗屁,今日却将这狗屁闷在嘴里,当真好笑。”话音未落,树后走出四人,第一人白发白须,手持一根铁锏;第二人身形矮胖,手持钢杖;第三人双臂奇长,手中居然拿着一条麻袋;第四人身材高大,抱着一柄鬼头大刀。他四人一来就站住四角,隐隐将包不同四人围在场中。
李逍遥一看,这抱着鬼头大刀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丐帮长老吴长风。哈哈大笑道:“老吴,好久不见,你可好啊?”
那吴长风喜道:“李兄弟,你可来了,上次我老吴势单力孤,今天我丐帮高手齐聚,大家伙并肩子上,定要在酒桌上胜你一回!”
包不同见丐帮四大长老现身,不见传功、执法长老,只当他二人埋伏在一旁伺机而动。此刻见四大长老将自己一行人隐隐围住,满脸浑不在意,心中却是暗自焦急,心道:“呜呼哀哉,今日我包三先生非得栽个大大的跟头不可,包不同贱命一条,可王姑娘她们又该如何是好?罢了,今日我便舍去性命,也得护住王姑娘她们,以报慕容氏世代大恩。”
他心中已萌死志,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此刻生死荣辱都已抛诸脑后,打定主意拖住丐帮众人,好寻机送王语嫣三女逃出生天。主意打定,却是毫无惧色,问道:“丐帮有六大长老,我姑苏慕容家也有四大家臣,大家伙既然碰上了,就让我这姑苏慕容家最不成器的废物家臣,见识一下丐帮长老的高招吧!”
他虽然脾气丑陋,但对这“北乔峰”其实甚是忌惮,暗忖若是能以言语挤兑对方,只派长老出来一对一公平较量,自己或可出其不意擒住一人,用来换王语嫣三女离去,至于自己,身陷绝地,唯死战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