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摇摇头,“官人未免夸口重了些。且不说汴京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就是这蹴鞠之技,寻常人家,也只是闲时踢着玩玩,不论技法。真正懂球的,汴京城中恐怕没有几个。”
赵佶捋须,“嗯,这倒是。”
“真正算得上蹴鞠高手的,无非是王侯公卿家的子弟。只是世人心中的成见,可谓一座高山,任凭你怎么努力,也搬不走这座大山。蹴鞠之技,可不是公侯士大夫所认可的君子之艺。”
“既然不是正统,那就不会有人承认蹴鞠的地位。是以蹴鞠,永远都无法和围棋这样的竞技相提并论。大家都对蹴鞠没有太多的认可,又怎么会鼓励身边的人去蹴鞠呢。说白了,这等技术,只是有身份,且不为世俗羁绊的人才能欣赏的。”
“我看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商人,你却夸口说你蹴鞠实力强。”
赵明诚故意摇头,颇有看不上眼前这无赖的意思。
赵佶切齿,又问,“那在郎君眼中,在汴梁城中,谁的球技能拿得上台面呢?”
“自然是当今端王。他风流倜傥,不为世俗羁绊,踢得一手好球。我听说他府中也有不少蹴鞠高手。只是可惜……”
赵佶心中暗喜,却又不动声色忙问,“可惜什么?”
“罢了,这等事我怎么能与你这素未谋面的人说呢。官人既已饭饱,我也就不留了。”
赵佶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告辞。”
赵佶拉着高俅离开,等走到无人处,赵佶拍着大腿,“此人真是世间难觅啊!他是真正理解我的人!”
赵佶说着,心痛地快要哭了。
高俅不理解,“殿下,我看着这个小子只会夸夸其谈罢了。”
赵佶忽的肃容,一言未发已经吓得高俅不敢多言。
“你知道伯牙和钟子期吗?”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
“他就是我的钟子期啊!”赵佶拍着两腿。
高俅有点受不了赵佶了,“殿下尚且第一天见到此人,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谁说我不认识他,他叫赵明诚。乃当今御史台台谏赵挺之的第三子。他擅研究金石书画,少有名声。没想到,他居然还对蹴鞠有着这样的见解。我看他有想为蹴鞠正名之意啊。你听他说的多好,围棋是竞技,蹴鞠也是竞技,为什么蹴鞠就上不了台面呢?”
“殿下居然认得他!难怪,我也觉得此人面熟。只是,他居然是赵挺之的儿子……”
“赵挺之,今时不同往日。当初王文公在世时,他混的风生水起,如今么……”
端王说到一半,便默然无语。
“罢了,我本是闲云野鹤,管这些闲事做什么。只是可惜了不能和赵明诚坦诚相见,更不能和他切磋一番。”
高俅忽的心生一计,“殿下可记得,当初唐明皇是如何召幸他的儿媳杨玉环的吗?”
“汝何意啊?”
“那杨玉环本不认识唐明皇,但是两人都善音律,于是唐明皇便以作乐为由,召她入宫。这一来二去间,不就好事成了吗?而且这过程,可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端王听了,心情更佳,“你是要我请他来我府上?”
“正是。”
“有点意思。可惜他是男儿,还是台谏之子。我看此事未必能成,若是暴露,还不知道朝中其他人怎么想呢。外人都说我富贵王爷好清闲,实际上我是处处小心。此事不要提了。”
赵明诚还在河边待着,随安说起,“没想到端王居然被打劫了,这帮水匪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里可距离汴梁城不过数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