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票,买这么多东西就便宜不少了,总共花了43块6。
赵文广极力克制着把小弟拖出去的冲动。
付钱的时候,感觉就好像是拿刀在割他的肉一样心疼。
这不怪他,赵文广活了二十多年,也没一次花过这么多钱。
一次花5块钱的经历都没有!
看着一张张大团结离他们远去,就跟丢了亲人一样难受。
不行,实在受不了了,他干脆扭头走出了供销社。
“哎,二哥,你去哪儿?快帮我搬东西!”
赵文牧赶忙叫住了他,兄弟二人在供销社两名同志帮助下,把东西装上牛车,便往家里赶去。
说回山前村这边。
在山上挖野菜的众人见兄弟二人迟迟没有回来,心里也有点担忧。
之前十点左右就回来了。
这都快十二点了,竟然还不见人。
估计是卖不出去吧,大哥大嫂也有点后悔,早上就不该又给他们装了那一大筐野菜。
主要是赵文林昨晚跟着赵文牧一起去卖野菜,实在是被那火爆的场景震惊到了。
早上他死活睡不着,便拽着媳妇起床上山挖野菜去了。
“老二、老三估计是没卖出去,回来的晚一些,我们先回家吃饭去吧!”
眼瞅着快要晌午了,大嫂刘秀梅招呼众人回家。
谁知道刚回到赵文牧家,还没生火做饭呢,六七个人就走了进来。
赵静脸上登时就变了。
她认得出来,这些人大多是赵文牧的酒友、牌友,还有俩人是喜欢跟着赵文牧捞鱼摸虾、打架斗殴的宋文远、钱二牛。
宋文远是宋芸的堂弟,钱二牛是山东头村的,赵文牧大姐就嫁在山东头村,他经常去那边玩。
她看着另外五个人,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这几个人她认得,有本村的李二狗、赵文宝,后者还是赵文牧本家。这俩人表面上跟赵文牧称兄道弟,实则骗的赵文牧团团转,纯粹为了让赵文牧当冤大头。
赵文牧从她手里拿走的钱,转头就被他的“好兄弟”以各种名目骗走或者骗吃骗喝掉了。
赵文牧被他们怂恿着跟人打了多少次架,却不知道从一开始诋毁他乱#伦的,就是这俩人!
自己一开始还苦苦劝赵文牧,但是被狠狠伤了几次后,也再不敢开口了。
另外三个人则是三里庄的,以孙大庆为首,哄骗着赵文牧去赌博,每次赵文牧都会输得精光。
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赵文牧每次输了钱,回家都要给她使脸色、耍性子!
冷言冷语有多伤人,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偷偷躲起来哭了。
赵静还没开口,孙大庆便喊了起来:
“赵文牧呢?他欠我17块钱,说好了五天以内还清的,是不是想赖账!”
“就是,想赖账可不行!”
其他几个人也哄闹起来。
听到这话,赵静脑袋里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小弟竟然又去赌了!
接下来院子里说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脑袋里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小弟又去赌了!他还在骗我!
赵文牧兄弟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院子里两拨人正剑拔弩张地对立着,一伙儿有些面熟,似乎是以前经常一起鬼混的人,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另一边是大哥大嫂、二嫂以及两个年轻人,他仔细一看,是宋文远和钱二牛。
前世自己离家以后,父母去世前的那段日子里,这两个小兄弟帮自己照顾父母、料理后事,算是帮自己尽了身为人子的责任。
自己发达以后,将两人带到身边,一起共事了几十年,这才能够一下子认出俩人。
两拨人激烈地争吵着,二嫂宋芸手里还握着一根打场、垛草的木杈。
只有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一旁,明明是热闹无比的院子,却有一种孤寂无比的凄凉感。
赵文牧一下子把孙大庆推开,虽然不记得这人是谁,但院子里就属他最猖狂了。
他伸手去拉赵静,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赵静狠狠瞪着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和绝望。
孙大庆又冲了过来:
“赵文牧,你小子还不还钱?”
“还什么钱?”
“咋地了,不认账是吧?说好五天之内还钱,你小子还想不认账?”
赵文牧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事了,毕竟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些年他从艰难谋生到叱咤商场,每每回忆起往事,也都是对赵静和小囡囡的想念和悔恨、对亲人的歉意,哪里还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看了一眼宋文远、钱二牛,宋文远轻轻点头。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赵文牧翻出17块钱扔给孙大庆。
“还差五块,一天利息一块!”
他又扔给对方5块。
“滚!马上给我滚!”
赵文牧只觉得一分一秒都忍不了,他现在就想弄死孙大庆。
孙大庆本想再放几句狠话,然而看着赵文牧赤红的眼睛,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几个人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