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砂介没有抬头，声音越发的清亮平静。

“哦，你确定你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北代刚雄举起刀劈下，却没有劈到石川砂介的身上，只是劈到了他一旁的地上，他要看到石川砂介恐惧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然而他却失望了，石川砂介依旧是那低着头半跪着的姿势纹丝不动。

“啊哈哈哈或！已经被吓得无法动弹了吗？放心吧，今天巡逻队是不会去润林安的，那些普通流魂绝不可能发现我，所以，绝望吧，恐惧吧，痛哭流涕的跪在我面前忏悔吧！”

“是吗？那就好啊，确定没人发现你来这里了就好。”

石川砂介抬起头，声音里竟然带有一丝丝的喜悦，但遗憾的是此时更加喜悦的北代刚雄没有察觉，看着北代刚雄，啪的一下，石川砂介笑了，然后猛然跃起疾速后退，却不再向着森林之外，反而向着密林更深处冲去，瞬步连发，石川砂介再也没有节省灵力的想法，甚至不在乎是不是会灵压透支，只是不断的发动瞬步向着密林更深处突入。

天空中的三人静静地看着，露出一丝好奇。

“他往森林里跑干什...”

市丸银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眯起的眼睛睁开，死死的盯着石川砂介逃跑的方向，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灵压消失了...”

眼睛看不到的东仙要侧耳倾听，想要听见石川砂介跑动的声音，奈何距离太远，于是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死了吗？”

就连蓝染都露出凝重神色，忍不住向前两步皱眉看着石川砂介还在不停发动瞬步的身影。

市丸银转头对着满脸好奇的东仙要戏谑说道：“不，没有死，就是灵压完全消失掉了，他甚至还在使用瞬步，但确实感知不到他的一丝灵压了。”

东仙要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的惊呼道：“什么！人活着，灵压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市丸银当然知道东仙要如此失态的原因，无比敏锐的灵压感知力，匪夷所思的灵压隐匿能力，对东仙要这种眼睛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和灵压判断敌人方位的人而言，简直太过致命。

蓝染目光灼灼的看着石川砂介的背影，那始终温润的笑容此时竟透出一股明显发自内心的喜悦。

“石川砂介，你真是带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

看着石川砂介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溜掉，北代刚雄愤怒的咆哮，接着恶狠狠的盯着石川砂介逃跑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跑吧，用力的逃跑吧，这样才有意思，慢慢的感受猫戏老鼠的绝望吧！”

连续发动瞬步迁跃的石川砂介身上的灵压也在缓缓的消失，当然不是他就此失去灵压沦为废人了，他没有疯狂到这种程度，但过度的消耗灵压的确会让他灵压流失的速度更加汹涌，此时他在快速的移动中控制着那灵压向着体内极致的坍缩，直至微不可查。

已经与北代刚雄拉开很远距离的石川砂介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再故意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留下脚印，接着再次发动瞬步到了到了一颗毫不起眼的树上，从怀里随身带着的小包里取出一个药丸嚼碎，然后吐出来均匀的涂抹在肩头的伤口之上。

灵术院里平静的生活有时会让他忘记自己是流魂街第二优秀的药师，但在流魂街那些年遗留下的习惯到现在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紧紧贴在树枝上的石川砂介眯起眼睛，感受着肩膀上的疼痛，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他的嘴巴里碎碎念的嘟囔着什么，但却没有人能听见。

他承认他是一个有些胆小怕事的人，不管是在流魂街还是来到瀞灵廷，他在这十五年的的人生里极少主动与人起冲突。

可当有人真真切切的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时，当他真真切切的被激怒时，没人知道当年那个流落79区草鹿的少年，会做出何等可怕的反击。

被人威胁到生命就是最大的愤怒，所以此刻石川砂介就无比的愤怒。就像他当年在流魂街79区被人踩断双腿时一样的愤怒。

这是来自一个只想好好活命的小人物的愤怒。

怒而拔刀，一如十五年前，黑夜之中完全隐匿了灵压的石川砂介，此刻不再是战战兢兢在灵术院求活的那个弱小的学生。

瀞灵廷没人知道，他来到尸魂界的第一个月就杀过人，用手里这把断刃，刺进了一个恶棍的脖颈。

看着北代刚雄逼近的身影，紧贴在树枝上的石川砂介，慢慢的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并不嗜血，也无疯狂，只是一味的炙热温暖，就像是很多年前那天，他持刀跃起时洒在他脸上的阳光。

于是北代刚雄就这么死了。

只有站在天上的蓝染三人才能看到，在北代刚雄经过树下时，石川砂介没有声息的从树枝上落下，像是一只轻飘飘煽动着翅膀的地狱蝶，轻飘飘的蹲落在了北代刚雄的肩膀上，右手拽住北代刚雄的发髻向后扯动露出脖颈，左手里握着的怀刀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指尖轻盈的挽了个绚烂的刀花。

然后就像是把筷子插进烤鱼分割鱼肉一样，石川砂介轻轻的把刀刃送进了北代刚雄的脖颈，切断了喉管与动脉。

此时在蓝染三人眼中。

那把缓缓从北代刚雄脖颈处抽出的怀刀……

轻柔而舒缓。

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