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人怎敌雄兵百万，转眼间已经身染朱红。

盖世项王今何在？不尽乌江滚滚流。

剧烈的音波将整个世界搅得震动不安，无论卧龙行往何处躲避，都无法逃离琴音的追索，直至穷途末路。

但再壮烈的乐曲也有终了之时，在最高潮的地覆天翻之后，散音一起，琴音由慷慨转为沧桑，仿佛长江东逝，英雄白头。

奈何天·是非成败转头空。

夕阳几度，青山依旧，一壶浊酒惯看了秋月春风。

眉发染霜的苦境奇人尽管能预测百年风雨，看透了世事沉浮，但终究败给了岁月侵蚀，在无情的长河中消弭了身影。

卧龙行的面容迅速苍老，皱纹生出，眼眶深陷，连原本柔顺的白发也变得干枯起来，身形更是萎缩弯曲。

眨眼间，原本正值壮年的奇人就变成了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

他的双掌变得无力，脚步变得虚浮，连视线也模糊起来，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随着最后一声泛音，琴曲终于结束，余音袅袅回荡在天地之中。

结束了。

两声轻叹彼此重合，仿佛心有灵犀。

变成了老者的卧龙行看着站起身再次对他施礼的云梦舟，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第一次露出浅浅的微笑，显得无比慈祥。

“莲华归真，返本太虚，以汝之能，证吾道真。想不到吾也有算错的时候。你，很好。”

云梦舟连忙拱手：“不过是躲入山林不问红尘，自然不被前辈算知，却是前辈谬赞了。”

卧龙行摇摇头，笑道：“无论如何，琴中坚定正义，心系苍生的志愿，吾能够感受得到，也便能放心了。”

继而他面色转为严肃。

“五大神器暗藏邪能，威力无穷却会蛊惑人心，必须将其毁灭，否则必将遗祸无穷，你当慎重。”

云梦舟坚定地点头，无比郑重地对这位为了苦境耗尽心血的先辈承诺道：“请前辈放心，云梦舟绝不会妄动神器，胡作非为。”

卧龙行笑着点了点头，仰首望着幻境中湛蓝的苍天，口中悠悠吟道：

误落人间千百年，今朝重返旧林泉。

平生寥落无功业，逆算太乙始道玄。

但悲苍生多苦难，尤恐夜长梦飘零。

千秋伏龙传一笔，不负白首荐轩辕！

“吾去也！”随着释然长笑，卧龙行的身体化作了一道耀目的白光冲天而去，直入九霄。

下一刻，在云梦舟“恭送前辈”的告别声音中，幻境终结。

——

进入幻境后，云梦舟的身体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孤独缺先前还笑嘻嘻地保证，一定会守护好他的躯体，转眼便翻脸不认人，猛地挥刀砍向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