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
正如皇上不开金口,臣子不敢起身一样。
少女越是沉默,他们就越是害怕,也越是不敢擅自动弹。
幸好。
少女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她抚摸着裂痕的最中心,露出几抹了然之色,终于说道:“你说,那是一把枪?”
她的声音婉转动人,似清泉流响,听着就让人醉了。
刘千雁把头压得更低,回道:“正是!”
少女嗯了一声,又道:“那是一把什么枪?”
刘千雁额头淌下汗水,思索良久,说道:“当时太快,看不太清楚……但确实是柄通体金黄,雕有龙纹的枪!”
少女转过头,用那双纯白的眼珠盯着刘千雁:“确定?”
刘千雁连忙道:“绝不有错。”
“很好。”
少女露出满意的笑容,把手收回,随意地落在剑柄上。
她边走边喃喃自语:“先是定江刀,再是黄龙枪,都是失传多年的至宝……且这两样物品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大洲,按理而言,不该出现在同一人手里。”
她转头道:“你丈夫王厚甫,我记得是名刀客。”
刘千雁答道:“他是善用刀者……”
少女又问道:“这么说,他不会用枪?”
刘千雁道:“据我所知,他从未用过枪!”
王见风在此时替母亲补充了一句:“我曾在儿时见过他试着拿枪,姿势歪曲,握法有误,显然不是擅用枪者。”
“若是两人分别持一至宝,那还可以理解。”
少女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很有节奏。
刘千雁母子盯着那徘徊的小脚,还是一个字不敢乱说。
面对少女这般大人物,他们断然是不敢轻易招惹的,平日里也是生怕说错什么话,招了她不高兴,那就扰了大局。
蓦然间。
少女脚步骤停。
刘千雁母子二人的心几乎也同时骤停。
他们不敢抬头看少女的表情,更不敢询问她的意图。
少女则半眯起眼,耸了耸鼻子,嗅到股味道。
半晌后,她娇俏地笑了起来。
“看来已不用我再麻烦去找了……”
刘千雁母子正想询问此话何意,转念间也觉察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王见风终于抬起头,准备向少女请示。
可当他抬首时,面前哪里还有少女盈盈的身段?
砰然一声巨响。
塔楼的大门被人从内向外撞开。
无数天光斜落下来,进入塔楼。
少女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站在塔楼之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刘千雁母子俩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待到他们走出塔楼之时,才终于明白那股异样气味的来源到底是什么。
……
……
山门外林木成片倾倒,无数法器祭出,铺天盖地皆是正奋力搏杀的修士。
他们拼杀的对象却并非预料中的贼人,而是深山老林中的灵兽大潮!
此间母子二人向下望去,见山林里灵兽成群,狼猴虎豹随处可见,与众弟子战作一团,遍地都是修士的叫杀和痛嚎。
这是本不该发生的事。
清幽门所在的山谷附近从未发生过兽潮。
哪怕是灵兽最为骚动的时期,清幽门也能凭借内门弟子和几位翘楚强行镇压。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在请来援军的情况下依然僵持不下,深陷苦战之中。
虽说这些灵兽总体孱弱,很难对清幽门弟子造成杀伤,但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一时之间整个清幽门都乱作一团。
“还有这种事?”
刘千雁站在崖边,满脸震惊,难以理解。
而王见风则已顺着少女的视线,目光飞掠过铁索,落在对岸的一道黑影上。
那是一团混沌,一团模糊不清的黑暗。
光天化日之下,这团影子黑得那样纯粹,那样令人不适。
少女是盲人,看不到影子。
但她能闻出味道。
“原来是引灵液。”
她的声音很轻,却能顺着风,飘去对岸。
顾无愁站在铁索前,望着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觉得有些麻烦,叹道:“我就知道,盲人的耳朵和鼻子都很灵的。”
少女嫣然一笑,道:“用引灵液引动兽潮……再趁乱直入腹地,很简单,也很有效的法子。”
顾无愁没说话。
少女则好奇道:“但我很想知道,你用了多少引灵液?三四瓶可不够的。”
顾无愁平静地说道:“我用了一缸。”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