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喧嚣退去,张家灵堂变得分外冷清,一口棺材摆在堂中,两道人影分守左右。
张大和张李氏身着白麻,相隔数米,为还未出殡的张马氏默默守夜。
其实都用不着老村长出面,孝子们便都提前走人了,一是因为已经为张二完成送灵尽了心意,二是由于张家祖坟暗藏邪魔外道的消息,听得人心惶惶。
厉小刀于傍晚时分,代表官府放出话来,认定杀害张二的凶手,为倮虫教的土行护法,并且带着张大和张李氏确认了现场。
尽管没能亲眼看到杀人凶手,但遍地狼藉、满坑碎肉,以及被染黑的张家祖坟,令村民们普遍相信了厉小刀的说法。
只是张家祖坟暗藏凶手一事,依旧把高台村民吓得不轻,本来刚刚入夜的这段时间,会有不少百姓出来乘凉,结果全都躲回家里早早上床。
那些到过坟前的孝子,就更不敢在灵堂久留了,纷纷向张大告假。
于是乎,张大只能拿着田地破坏的十两抚恤,带着哭成泪人的张李氏,回到家中继续为亡妻守夜。
……
时间流逝,夜色愈浓,屋外连犬吠都听不到一声,屋中更是落针可闻,烛火寂静升腾,燃香笔直浮空,空旷灵堂连微风都没有一丝,安静得叫人心口发闷。
不知过了多久,火苗与烟气突然微微一颤。
张大猛地抬头,看向棺材那边的张李氏。
只见他双眼泛红,呼吸粗重,脸上闪过狰狞之色,可张李氏依旧沉浸于悲痛之中,颔首低眉全无觉察。
张大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张李氏这才发现异样,茫然问道:“大兄,你怎么了?”
谁知那张大居然快步绕过棺材,化作扑食饿虎,将张李氏扑倒在地,身娇体弱的张李氏,哪能对抗常年在山间奔走的张大,只得张口娇呼:“来人呐,救命啊!”
啪!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踢开,午后假意回城复命的厉小刀神兵天降,将张大抓了个现行。
“哼,果然稍加试探,你便现出原形!”
……
当裘先得到消息赶赴张家,那张大已经崩溃心防,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报应,都是报应!我对不起兄弟,对不起媳妇!是我狼心狗肺,不配做人,生生害死了他们……报应……报应……”
张大瘫坐在地,面色煞白,空洞眼神望向门外,口中反复重复着“报应”二字。
张李氏则惊慌失措的躲在角落,即使邻居连声安慰,她都迟迟没有缓过劲来。
裘先看向厉小刀:“张大招认和倮虫护法的关系了么?”
“没有。”厉小刀摇了摇头,“罪行败露后,张大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不过他是否与倮虫护法有所瓜葛,还重要么?”
看着张大的落魄模样,裘先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老村长得知真相,气不打一处来:“张大啊张大,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连老婆兄弟都要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报应,都是报应……”
张大的回应,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报应。
在场村民心情沉重,全无发现真凶的喜悦,实在是张大在高台村的名声一直不错,直到暴露之前,都没人会怀疑他是凶犯。
可现实就是如此离奇,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人,说不定就是流窜多年的江洋大盗。
不论古今中外,都有过类似案件。
夜色已深,众人并未在张家久留,厉小刀要连夜押送张大,关入岐县大牢,等待上级审理案情,择期问斩。老村长临走前,则安排了两位农妇留在张家,以免张李氏孤身一人发生意外。
裘先眼见尘埃落定,心中五味杂陈,得知张大确为凶手,他同样高兴不起来,回去找恶娇娘说了说大概情况,便也上床休息了,强化声带念诵真经,把他累得够呛,若非为了等候消息,现在早已进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