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张季鹰眉毛一扬,抢先扑了上去,他一身功夫传自自家老太爷,都是战场上杀伐手段,一出手,长臂如大枪,便直取裘良咽喉。
瘦猴儿慢了一步,只好在他身侧腾挪转移,配合着张季鹰,护着他全身要害。
“怪道人说只有取错的名,没有取错的外号,这瘦猴儿果然步伐灵动,倒真跟个猴儿一样。”
贾蓉在旁看的倒是津津有味,他如今气力越发见长,出手便是大开大合,倒是短了这般小巧功夫,不过他也没打算去学。
便如同项羽的叔父项梁所说,这一人敌何如百人敌,万人敌,他自一力破万法,披上一身重甲披挂上战场,不力竭之前,他能杀的对面胆寒。
若是哪日去东南遇着了倭寇,保不齐也能上演个手撕鬼子。
只不过三两招,两人一攻一防,裘良被张季鹰照着胸口一脚踢飞,他几次欲要张口说话都被两人打断,索性发了狠,抽出腰间悬着的刀,朝着两人挥舞,意图唬退这两小子。
“来的好,你这拳脚功夫着实一般,也不知怎生混进府军的,让爷瞧瞧你这刀耍的是不是也像你这身功夫这般稀松平常?”
张季鹰脑子一热,不进反退,可苦了一旁的瘦猴儿,左支右捂,他虽瞧出这人劈砍用的刀背,可若让张季鹰被砸中了,不显得丢了绍哥儿的脸面?
……
贾蓉看了一眼后,便由得这两小子对战,正打算和裘良叙叙旧,却见冯紫英走了过来,同裘良打了声招呼,又向他抱拳示意。
“可是宁国府蓉哥儿当面?早前我便向府里下过帖子,可没等到多咱一起去西山围猎,今儿倒是开了眼界,蓉哥儿好生神俊的箭法!”
“冯世兄谬赞了,微末技艺,不值一提。”
贾蓉也朝他笑道:“这些日子忙着为老太爷抄经祈福,诸事未理,今儿才得空出来透口子气,原想着明日约你去耍,可没成想吃个羊肉汤却遇着了,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也是骑马出来的,待会小子们收拾了这攮球的,不如趁着雪落前再去西山去耍耍?”
说罢,见着冯紫英笑着同意了,又看向一旁的裘良。
裘良却摆了摆手,一脸惋惜道:“这担了差事,却不好同你们耍去了……蓉哥儿,我也是烦透了姓仇的总给我找事,可大小毕竟是个官,教训一顿便是了。”
贾蓉笑了笑。
“他们二人有分寸着呢,都是先宁国手下的老亲卫们调教的,真要是下狠手,早就见红了,不过是难得遇到了个肉靶子,松快筋骨罢了。”
果然,贾蓉话音刚落,便听到裘良痛呼一声,手中刀刃被打落在旁,捂着小腹蜷缩在地上,面色涨红,也不知伤到哪了。
贾蓉走过来,扫了一眼他捂着的胯下,心下咋舌,这瘦猴儿倒是练了一手偷桃的绝活儿。
“给你些子教训,免得对着什么人都敢出言不逊,若是不服气,伤好了只管去宁荣街寻我,我家门前有两座大石狮子,好认得很!”
荣宁街?门前两座石狮子?
仇都尉哪里还不知道今儿他是撞上铁板了。
四王八公,贾家便占了两,虽是眼下有些没落,可那等门第,是他招惹得起的?
事情既是了结,贾蓉便转身准备带着冯紫英出城围猎去,可没想到轿子里的伸出一只吹弹可破的雪白细手,招呼丫鬟进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这个叫“瑞珠”的小丫鬟撩开帘子走出轿子,探头瞧了一眼自己的方向,便拎着裙角,小跑到自己跟前。
“多谢这位爷今日解了咱姑娘的围,可否留下贵府尊号,咱们家老爷也好上门道谢。”
贾蓉皱了皱眉头,之前出这个头,原也是心里男人心思脾性作怪,这秦可卿好歹也是“贾蓉”的原配,什么阿猫阿狗也配亵渎?
可打心里,这一世,他却不想与轿中那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扯上牵连。
一个六品官从养生堂里抱回来的养女,偏生能成为宁国府嫡子的正妻,这事可经不得琢磨。
想到这里,贾蓉开口道:“原也是那厮出言不逊,才出手惩戒,再说动手的是我两个兄弟,原也不是我,用不着你家老爷来谢我……”
这人瞧着比画里的人还俊,怎生说话这么不解风情?
瑞珠蹙了蹙眉,嘟着小嘴道:“可那箭总是爷射出来,这之前那人可没惹到爷,我知道爷原也不是为了一声谢才挺身而出,可咱们姑娘受了恩惠,却不好失礼了去……”
旁边的冯紫英倒是朝着他伸出了大拇哥,“蓉哥儿这般施恩不图报,仗义不留名,倒是让紫英好生钦佩,恨不能早早结识哥儿了去。”
这厮不愧是红楼里的社交恐怖分子。
贾蓉心下也不耐烦了,便挥手让这小丫头闭了嘴。
“就这般吧,爷有事要办,莫要挡了路……”
说罢,便转身上马,留下瑞珠一脸呆滞,在原地跺着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