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媚眼似喜还嗔,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风情,心里既羞又恼。
凭地让人说成是鱼儿羊儿,岚儿心下也有些着恼,还不知道绿珠之后怎么打趣她。
可更让人气恼的是,这厮竟然松手了,倒显得她矮了绿珠一头似的。
“爷这手松的倒比摸上的还快,可见这贴心的,是怎生能比得上插腰的。”
没好气地白了贾蓉一眼,扭动着腰肢抱起地上的绣筐,跟着出了屋。
插腰的?说的绿珠?
别说倒也妥帖,绿珠素来是个窝里横的,气性也大,动不动手插着那杨柳细腰。
“这吕瑁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尽来给爷挑事。”
贾蓉摸了摸鼻头,手上却还残留几许美人身上的淡淡清香,竟是比炉里正燃着的沉香片还好闻几分。
“也不知道这丫头使的什么牌子的香胰子,倒是好闻的紧。”
等贾蓉到了耳房,守门的丫鬟撩开门帘子,就见吕瑁躬身候在一旁。
“坐吧!”
吕瑁虚坐在椅子上,也不待贾蓉来问,起身将一袋子银钱搁在几上,将昨夜并今晨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贾蓉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说,喜儿带你们是去找兴儿?”
“正是琏二爷屋里的兴儿。”
吕瑁点了点头,并把自己的猜测道了出来。
“我估摸着应该是去了赌坊?”
“好了,此事我知晓了……原还想着使点银子养养那厮的胃口,既是琏二叔那边出手了,这头便用不着我多事了,本也就是敲敲边鼓,下了一手闲棋。”
兵法谋略,向来是未虑胜先虑败,若是贾琏那头敷衍了事,吕瑁这边便能派上用场。
如今看来,那幅《月泉图》对琏二爷来说颇为重要。
又或者说,西府那位贾赦太爷颇具威严。
想到最近西府里王熙凤掌家一事,贾蓉倒是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贾蓉手指轻叩着桌面,抬起眼帘,瞄了一眼桌上放置的钱袋子,淡淡道:
“银子既是赏你了,尽管拿去使着吧,前几日才听说你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老娘,你得空去牙行寻摸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看顾着,若是短了银子,再来寻我便是……”
吕瑁激动的站起身来,嘴唇啜呐,十七八岁的人,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
“多谢爷挂念,我素来嘴笨口拙,爷只管放心,吕瑁没什么能为,但爷吩咐交办的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
“好了……”
贾蓉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摆了摆手。
“我这人只看行,不听言,咱们主仆二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且观日后罢。”
“还有,以后你们若是房里耍钱逗闷子,只管去顽……这府里的下人消息灵通,若是闻得府内外那些子有趣的事,便来报我。”
“去吧……”
等打发了吕瑁,又顺道让他去外头采买些糖葫芦花草脂粉一类的,送到院里。
贾蓉一个人盘腿坐在炕上,深吸了几口气,半张脸隐在屋内的昏暗中。
喃喃自语道:
“再等等……等发作了那奴才,好戏才要登场。”
而在荣国府后街尽头,一座颓起的二进院落,枯藤绕残壁,青苔遍瓦石。
“这原是前工部侍郎的府邸,前些年走水,阖府上下竟无一人脱身,此后每逢子时夜半,常有怪声异响,牙行出不得手,这才荒废到如今。”
“兴哥儿,怎生好带咱们来着这邪门地方。”
寿儿素来胆小,听着兴儿故作阴沉诡谲的声音,忙躲在两人身后,探头张望。
“你懂个屁,这赌坊的行当不放在这荒僻无人的地儿,难道开在京兆府对过。”
兴儿嘲弄了一句,便抬腿向里面走去,剩下二人对望了一眼。
喜儿倒是灵醒。
“走吧,真要是闹鬼的地儿,他兴儿也不敢来,寿哥儿,咱也进去吧!”
“也是,来都来了……”
寿儿也是一咬牙,跟着走进了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