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温度的房间里,月光从窗棂洒了进来,晶莹的泪从她眼角滑下。
即便身体之间可以再次亲密无间,那心呢?
还能恢复如初吗?
——再重逢——
雨后初晴,寂静的珠镜殿中,珠帘被高高卷起。
寝殿外竹林环绕,枯残的荷叶满目萧瑟。
琉璃带着宫人走进寝殿中,准备为鹿宁洗漱打扮时,却发现床铺空荡荡的。
触手可及是雪一般的冰凉,琉璃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皇后娘娘逃走了!
她连忙和其他人一起,将珠镜殿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找到鹿宁。
琉璃欲哭无泪。
她立刻前去向羽枫瑾禀报,同时心里期待着鹿宁快点回来。
否则,自己怕是小命儿就要玩儿完了!
与此同时,在紫微城外,一辆精致的马车,急匆匆奔跑在笔直的大道上。
叶青峰身着一袭略有泛白的青衫,手握缰绳,控马前行。
马车中,鹿宁趴在窗子前,贪婪地看着疾驰而过的街景。
是那样的熟悉又亲切,似乎一切都没有因为时间而改变:
宣德门前的御街上
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甚是悦耳。
好像老百姓早已忘记,当年翊王攻破城池的那一幕。
战争并没有给这座繁华的城市,落下什么印迹。
可每个人心中都明白——战争的烙印绝不在城市中,而是在每个亲身经历者的心里。
车轮辘辘,二人很快就抵达庄楼。
鹿宁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一股浓郁的酒香霎时间扑面而来。
她惊喜地转过头去,街对面的潇湘别馆,不知何时已重新营业。
贝小贝像以前那样正带着几个面生的小厮,在门口售卖今年的新酒。
她心中激动,想要跑过去打个招呼。
熟悉的声音,却在背后接二连三地响起:“少帮主,您回来了?”
鹿宁蓦然回眸,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胡来、高要、范统、苏丙。
几年不见,大家除了平添了几岁,看上去一切安好。
鹿宁喜极而泣,她几步跑过去,亲切地拍了拍大家的肩膀:“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吗?”
大家热泪盈眶,一边将她迎进门,一边笑道:“都好,都好!只不过大家都以为帮主入宫后,就不能出来了,没想到还能再见您一面!”
大家簇拥着她进了正厅,马帮兄弟闻声纷纷赶过来,热情的端来酒水和点心。
庄楼里每个人里里外外忙活着,都显得甚是激动。
鹿宁喝了两口酒,连忙放下酒杯,向众人问道:“师傅呢?他还好吗?”
“怎么皇上终于舍得,放你回家来看看了?”
话音刚落,慕容延钊便轻摇羽扇,缓缓迈进门来。
鹿宁嚯的站起身来,两步跑过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傅,宁儿好想你啊,你身体可还好?一切还算顺遂?”
慕容延钊连忙笑着将她扶起,颤抖的声音有些哽咽:“使不得,可使不得!你现在是皇后。老朽只不过一介布衣,可承受不起这一拜!”
鹿宁缓缓起身,泪眼婆娑的盯着他。
几年不见,慕容延钊苍老了许多,满头黑发添了银丝。
眼角皱纹堆积,眼中难掩的沧桑,都看得出他过得并不好。
她心中不是滋味,连忙搀扶住他,柔声道:“师傅不要这样说,无论何时,您都是我的师傅,都受得起我的跪拜!”
慕容延钊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远山黛眉间拢了一抹愁绪。
他皱了皱眉,沉声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皇上对你不好吗?还是有其他人欺负你?”
亲人的关心,让鹿宁有片刻的失神:越是沉重的心事,越经不住细问。
满腹辛酸刚要脱口而出,却被她生生咽回去。
随即,她嫣然一笑,淡淡说道:“没有,您别担心。我只是不习惯宫中的生活,又很想念你们罢了。对了,师傅,我想去祭拜一下义父……”
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忧伤,慕容延钊也不再追问,便带着她前往专门为鬼力赤设立的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