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铜镜前匆匆一瞥,在里面她看到了一位憔悴不堪的怨妇。
不能这样面色苍白地去见那个女人,至少要威风凛凛地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铜镜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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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听到门内有任何回应,一直恭候在门外的满贵妃显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离开还是继续等下去。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这今日有些不适,要不您改日再来吧?”
虽然还未册封,琉璃已经先改口了。
“好吧。那本宫过几日再过来吧。”对于这个称呼,满贵妃一定都不意外,表现的依旧端庄得体。
可她刚要转身离开,一直紧闭的房门却忽然开了。
“是谁找我?”经过简单的装扮后,鹿宁重新变得容光焕发、光彩照人,与方才判若两人。
满贵妃停住脚,缓缓转过头,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此时珠镜殿内如沙漠般寂静。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也无数次听过对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见过对方。
即便是上次在琼花苑碰见,也不过是匆匆一瞥。
今日,二人终于得以相见,都不由得端详起对方。
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这是鹿宁对满贵妃的第一印象!
她面部的轮廓简直无可挑剔,行为举止端庄得体并无招摇之处,却莫名地有一种主角登场的光彩。
她那张年轻而真挚的脸上没有憎恨,只有好奇。
鹿宁不得不承认——满贵妃天生丽质,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
与此同时,满贵妃也在微笑地回看着她,心里默默揣度着这个占据自己丈夫全部身心,害得南诏亡国的女人。
她没有想象中,长着一张充满妖气的脸,反而出奇的娇艳动人。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灵性,声音稍微有些沙哑,但令人愉悦,十分迷人。
“嫔妾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满贵妃姗姗就近,翩然福身,声音柔美而乖巧。
鹿宁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立马更正她的措辞:“姐姐二字我可不敢当,贵妃切莫行此大礼。”
“既然皇上已下旨,拟定姐姐是后宫之主,那您就是皇上的发妻,嫔妾自
然要称您一声姐姐。”满贵妃嫣然一笑,脸上的真诚显而易见。
“贵妃娘娘有什么事,不如进来说罢。”鹿宁的语气非常冷淡,说完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察觉到满贵妃跟着自己进来了,她走到窗边特地挑了一张最远的椅子坐下。
“贵妃娘娘请坐。”她指了指离自己最远的椅子,向满贵妃示意。
没想到满贵妃如此温顺,竟完全按照她的指使而坐,同时依然用那种认真且好奇的眼神盯着她。
是个聪明且懂事的女人,难怪羽枫瑾最喜欢她。
看到满贵妃的这一刻,一阵莫名的恐惧袭遍全身,连鹿宁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满贵妃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前倾,诚恳地说道:“姐姐重归故里,妹妹早该前来探望,可皇上不准我们打扰,妹妹也只能等到今日才能与姐姐相见。礼数有不周的地方,还望姐姐莫怪——”
“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鹿宁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用敏锐的目光瞥了她一眼,生硬地说道:“你是贵妃,我只是一个囚犯,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今日有什么目的,不如直接挑明吧。”
显然,她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面对鹿宁的粗暴对待,满贵妃好像并不生气,她只是平静而温和地解释着:“姐姐莫多心,嫔妾前来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想来道贺而已。嫔妾是真心实意为姐姐和皇上高兴。你们历经那么多磨难,又能重聚在一起,是莫大的福气,更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啊。”
看着她眼眸里露出怜悯的神情,一股巨大的恶心在鹿宁胸中膨胀。
“看来,皇上和你还真是无话不谈啊,你什么都知道。”她咬着嘴唇,声音里透着无限轻蔑和敌意。
“嫔妾知道,姐姐刚刚回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后宫的众姐妹。其实姐姐有所不知,皇上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人而已……”满贵妃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饱含着暖意和深情。
“你究竟要说什么?来替他做说客?还是来向我炫耀,你对他有多了解?”鹿宁语气凌厉,身上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姐姐,你误会了……”满贵妃紧张起来,一阵强烈的恐惧袭遍全身。
当她想起这个女人曾经闯荡于江湖,有万夫莫当之勇的传说时,不禁为自己的鲁莽和天真开始感到后悔。
此时,她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僵硬了。
风越来越大,几扇窗户被吹得吱呀作响。
这时茶水杯送了过来,适时地改变了气氛。
“如果你是来试探的,我不妨告诉你,我对皇后的虚名不感兴趣。也无意参与那些恶心幼稚的后宫争斗!”鹿宁语调一转,轻蔑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如果你是来示威的,也完全没这个必要!不管我和羽枫瑾曾经有过什么,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我不过是一个囚徒,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难过,而是非常冷淡。
“明明是别人的错,造成你们分别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聚,就这样放弃,难道不觉得可惜吗?”满贵妃的眼中流露出困惑,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怀疑。
虽然她在极力掩饰,可鹿宁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嗅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她转身走到满贵妃面前,低下头,压低声音说:“我不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所以你不必为你现在的地位和荣华担心。所以,我的事情也不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