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满天繁星熠熠生辉。潇湘别馆和平日一样的拥挤,舞姬们曼妙的舞姿配合着靡靡的歌声,撩拨着每一个酒客的心扉。
燕荣和阮浪被小厮引到一个包厢中坐下,在燕荣的安排下酒菜很快被送上来。燕荣立刻敲开泥封为阮浪斟酒,却发现他正盯着舞台发呆。
燕荣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目光落处,是舞台上正拨动琵琶的花芳仪。他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芳芳真是好大的魅力!连我们惧内的阮大人,也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阮浪立刻回过神来,低垂着眼眸,慌促地解释道:「燕爷……误会了!我对老板娘……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只是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燕荣诧异地扬了扬眉,笑着问道:「哦?不知阮大人觉得芳芳长得像谁?」
阮浪铁灰色的脸隐隐透着红,眼中闪现一抹羞涩,轻声道:「有人说老板娘长得……颇像我夫人,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燕荣微微一怔,即刻哈哈大笑起来,他拿着酒杯搭在阮浪的肩膀上,调笑道:「能娶到这样一位绝色佳人为妻,阮大人真是好福气啊!连我这个浪子都有些嫉妒你了!来,为了阮大人的好运,我敬你一杯!」
「燕爷哪里的话!」阮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忙与他豪饮起来。
几杯酒下肚,阮浪很快一扫方才的阴郁,变得健谈和愉悦起来。他觉得燕荣的身上似乎有种魔力,每一位与他相处的人,都能被他身上的豁达和爽朗所感染。
放下酒杯,阮浪斟酌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燕爷,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不知道该不该问?」
燕荣将一条腿放在长凳上,豁达地笑了笑:「阮大人别和我客气。既然我请你喝了两次,就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朋友间要彼此坦诚,没什么不能问的!」
阮浪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地试探道:「恕阮某直言!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像燕爷这样出身武将世家,为何会甘愿在翊王府做一个普通的侍卫?我相信,以燕爷这一身本事,想要统领千军万马都不是难事!」
「哈哈,阮大人真是抬举燕某了!」燕荣摸了摸鼻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漫不经心地说道:「燕某对名利没什么兴趣,只希望能有一两个知己,过着有酒有肉有美女的日子便知足了!」
这番话不出阮浪所料,他微微一笑,将信将疑地说道:「对此阮某倒与燕爷看法不同!人生短短数十载如白驹过隙,试问哪一位堂堂七尺男儿不希望能有一番作为?兄弟之情固然重要,可如果为此要蹉跎一生,就大可不必了。」
燕荣微笑着听他分析,随即别有深意地说道:「阮大人怎么就觉得,我跟着殿下就不能有一番作为呢?」
阮浪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举杯敬向他:「燕爷息怒,阮某今日喝多了几杯说错了话!我自罚一杯算是赔罪!」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都怪自己一时鲁莽,看来今日要不欢而散了!
没想到,他刚放下酒杯,燕荣就提壶为他斟满,笑着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就算是千里马,也得遇到伯乐才行!翊王就是我的伯乐,他知我、重我、护我,从不会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更不会利用我给他卖命!他从未将我当做侍卫,反而视作手足兄弟。试问阮大人,跟着这样百年一遇的伯乐,何愁前途堪忧?」
阮浪垂眸缓缓喝了一口酒,不知该如何回答。
燕荣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相反,有些人以重利收买人心,动辄就称兄道弟,可实际上只是在利用自己,为他做一些会掉脑袋的脏事儿。这样的人许下的前途,还是不要也罢!」
虽然燕
荣没有点名道姓,可阮浪总觉得这些话直戳自己,不由得想起过往和王璟之间的种种,又想起今日张、王二人对自己夫人的调侃,脸上已微微变了色。
「芳芳!」燕荣的一声叫唤,才拽回了阮浪的神智。他猛地一抬头,瞧见一位一袭紫裙曳地的女郎,正浅笑盈盈、衣衫飘动得挑帘而入。
「呦,真难得!咱们盛京的浪子,今日宴请的竟不是女子!莫非这几日又没银子了,才不敢见那些红粉佳人?」花芳仪俏立在燕荣身旁,巧笑嫣然地打趣着。
燕荣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讪讪笑道:「芳芳,你就别打趣我了。平日里我的银子可都填补你这里了,天天大鱼大肉的,就算是我偶尔也会腻啊,就不能交个朋友吗?」
花芳仪美眸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阮浪,娇笑道:「这位就是你新交的朋友吗?看上去可比你靠谱多了!」
也不知这话是真心还是寒暄,阮浪竟觉得面皮上有些微微发烫,可一双眼睛却深深钉在她身上,怎么也拔不出来。